那男子并未说错,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千阳三人此时的确是蓬头垢面的。至于挽星嘛,确实是穿着粗布麻衣,至少看起来是。
起身而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着绸缎白衫,手执青玉古扇,一缕青丝束发。长相装扮本是温文尔雅,但言语之间却是有着几分刻薄之意。他的确是从厅堂中所来,可他原本的位置却是在那二楼的雅座之中。
这男子刚开口,厅堂中所坐之人皆是把目光汇聚于此,就连二楼的雅座之中也传出了道慵懒的声音。
“放着如此美酒不饮,却是离席与猫狗调笑,高兄倒是有雅兴……”这道声从二楼传了出,有些慵懒,似乎还带着点不悦。而下方厅堂所坐之人在听见此声后更是面色都微微一变。
美酒自然指的是杯中之物,而小猫小狗嘛显然指的是千阳四人。
“石兄莫要见怪,待小弟把这些小猫小狗清理后再与你不醉不归!”青年男子向二楼拱了拱手,脸上带着笑意更有恭敬之色。见二楼不再有声音传来后他才缓步走到了窗台的雅座前。
“一千金币,你们可以滚了。”青年男子脸上的笑意尽数散了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傲慢与不屑,他不知道眼前的四个乡野之人是带着怎样的勇气进了这南风楼,自己在此设宴就是为了招待那楼上所坐之人,若不是那破规矩禁止客人包楼,他也不用费此周章。
一片寂静,雷晨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挽星从进店起,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桌上摆放的奇异盆栽,压根就没注意听别人说话。四人之中也唯有千阳和安平把目光放到了这青年身上。
“一千金币有多少?”
“很多……”
“哦……”千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不再说话。
到底没见过几分世面,在听到两人简短的对话之后,这高姓青年脸上的高傲轻蔑之意便更盛了。但没过多久,他脸上的轻蔑便尽数化为了愤怒,因为这高姓青年在等待了片刻后,回答他的却依旧是沉默。这沉默代表的不是思考,而是无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几个乡野之人给无视了,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高姓青年眼神微凝,手中的玉扇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一道天玄境巅峰的气息陡然爆发。玄力如同波纹般向四周散开,乱了那盆奇异的花草,挽星抬起头看了眼那高姓青年,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恰恰就是这一眼,却让得青年都愣了楞,也正是因为挽星抬起了头,厅堂之中的人才看见了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姑娘,挽星还小,但她长得很可爱,绝对是一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在场之人年龄最高者也不过二十出头,看见如此俏丽可爱的姑娘,也难免有人会动心。然而就在这气氛微妙之时,一道声音却是再度传了出来。
“玄气?这个是无属性的?”
声音不大,有些清晰,因而便触碰了某些人的逆鳞。
青年的脸色变幻不定,因气息不稳,手掌微微一用力,那玉扇便产生了几丝裂纹。像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怒气,青年的表情颇为精彩,而挽星见到这一幕更是忍不住“噗呲”一笑。
这小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连身为公主的自己一路上都被他呛得牙痒痒,更何况是你,于是她看向青年的眼神中都带着些同病相怜。而这道眼神落入青年眼里却成为了讽刺。
而然,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能压抑自己愤怒的终归是在少数,即便是在这南风之楼中,他也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千阳的话是导火索,而挽星的轻笑则成为了那一点火星。
“小子,你再说一遍!”高姓青年咬了咬牙,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极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而在座之人见此,心里都不由得咯噔一声,他们受邀前来岂又不知这青年的身份,可他若是真的在这南风楼中惹下了祸端,那必定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说不定他们也会跟着遭受池鱼之灾。
于是他们值得盼着楼上的那位说说话,亦或是那乡野小子闭上自己的臭嘴。然而理想往往都是与现实相反的,楼上那位并没有说话,而那该死的混蛋小子也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无属性玄气!”
千阳看着青年已经阴沉到了极致的一张脸,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千阳的话刚一出口,旁边的挽星却是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这小子太逗了,就是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才让别人无法反驳,也正因如此才堵得人胸中闷了一团火。
“找死!”
青年的暴喝声传出,手中凝聚了一团力量就欲砸出,而雷晨此时也是眉尖一挑,指尖雷弧窜动。
然而就在青年出手之际,一缕红绸却是撩过了他的侧脸,霎时间,整座厅堂里清香萦绕。因受到了阻扰,青年手中凝聚的玄气也就渐渐散了去。
“小女子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还望两位公子海涵,切莫出手伤了和气。”媚音如丝,似伴随着那缕清香缓缓袅绕在人的心间,声音之中似带着淡淡的幽怨,有些清凉,沁人心脾。
话落,厅中久闭的花门才缓缓打了开,那先前说话的女子款款而下,女子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
此女身着凤尾之裙,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其娇颜婀娜倒是与这华丽的厅堂相映,使得整座酒楼都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雷晨看了此女一眼,手中的那抹电弧才消散而去,而雷晨的细微举动显然是被那女子发觉,她含笑朝雷晨微微点了点头,才把目光转到了那高姓青年的身上。
“红绸姑娘,先前是高某失礼了,鲁莽间却是差些忘了南风楼的规矩。”
高姓青年脸上带着笑意,拱手赔礼间,一双眼睛却是似有似无地掠过那红衣女子胸前的那抹高耸雪白。
而与此同时,二楼静厅雅处,那位一直喝着闷酒体态慵懒的青年人,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