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阳光照进屋里,照在小白洁白绒毛上,它极不情愿地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前爪刮了刮眼穹,又伸出红软的舌头舔了舔那只手。正要放下那只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砰”的响声,倒也惊得它炸了一团,拔腿便朝着门外阳光跑去,看个究竟。
晨曦真好散尽浓雾,清楚见着门外年轻的三人,恰似初升的太阳,活力四***神倍加。只听张若思嚷嚷道:“呀呀呀!大哥这次可不许用剑,再来练一次!”他满脸不服。
琅琊回答干脆,道:“可以啊。”于是放下手中念慈,折来一枝竹枝做剑。张若思见状,高兴道:“好,大哥看剑。”说罢雪吟仙剑青光乍现,直指琅琊。琅琊手持竹枝,在手中做了个旋转的姿势,精气从胸前气海输到手中;再巧借着张若思的猛劲,直立的双脚换做马步,连手带人侧身一送,只有听见“砰”的一声,张若思连剑带人倒头立在屋外的篱笆上。吓得在一旁玩弄花草正起兴的小白惊了一跳,失声“榴榴”叫。陆卿羽在一旁哈哈笑,道:“若思,你这点道法跟本奈何不了大哥,回去一心修道,心思别老往女孩身上去。”
琅琊道:“若思身法确是飘逸敏捷,只是这道法没有活水源头之效,厮斗却不行。现下他只是修道日浅,火候不足,假以时日,他成就必定不可限量。”琅琊三岁时便比常人聪慧,但那也是在周郎中一番调教下的水到渠成,同时他也是个痴武成迷的人,加之后天心无旁鹜地修行,这才会有这般成就。但张若思却不是这般状况,这种人是天生的修炼奇才,世人都称为‘天才’。这让他遇着了,又怎么能不惊愕呢?但他哪里会想到他这三弟练得这般好身法,却只是为了博得美人笑而已。
陆卿羽在旁点道:“大哥有所不知,这家伙天资卓越,可算媲美神州的任何天之骄子了,奈何他懒性重,贪玩乐,炼得那番飘逸身法是为了博得花魁一醉哩。”
琅琊纵然心性沉稳,闻言也哑然失笑。
陆卿羽侧眼瞧了瞧小白玩弄花草的地方,晨曦照耀在那地方,幽香扑鼻而来,只见遍地蓝花开。两三片成一束,花淡黄绿色,伴有紫色斑点;花姿娇媚,香馥幽异,清新明丽,幽静雅致;其叶线状披针形,叶态优美,似虹桥却是翠绿,似弯刀却是温柔。小屋东面迎晨曦,兰花园。太阳光洒在花叶,微风吹过,摇曳如娇女,美丽得紧。陆卿羽看得痴迷,正想着如何带去一株给她,因为她最喜爱兰花,人也如兰似幽美。
琅琊见状,笑道:“这些兰花都是前些年周老头不在,我去山中觅食寻药,见它们长势优美,颇为喜爱,便移栽于此,起了个名“兰芷园”,大多是二三月开的兰花,几株六月开的兰花,几株‘白地兰’,现在正开得漂亮。二弟不嫌弃,拿去三株吧。”
陆卿羽闻言,激动不已,失声道:“太好了,谢谢大哥舍爱。”
张若思在旁鄙笑道:“这就开始拿这等灵物去讨好未来……!”没等“未来”二字说完,只听“砰”的一声,人倒篱笆外,声惊晨鸟飞了。
梅占春先,凌寒早放。
此时已到暮春,寒梅凋落得差不多了,却是兰花正放的日子。‘白地兰’,神州也难寻的灵材药物,可以疏人筋脉,扩张血脉和气海丹田,有利于修士修炼时引天地精去如地,达到练气境的灵物。女子最适合,因为兰喜阴,女子多阴柔,性情温柔正与兰花相近,所谓相近相亲之理。如今陆卿羽得此一物,怎能不开心,正好拿去博美人芳心。张若思说的倒没错,只是一个人在高兴之余,可容不得有人让他难堪。
张若思吼道:“扔我干甚么?我有说不对的吗?”
陆卿羽对琅琊道:“别理他,他就这样。”说完便转身,信步往‘兰芷圆’去观赏兰花。正谓:君之所爱,也如兰幽。留那张若思怨气冲天。在琅琊想来,有这么两个兄弟也不错,能消除他多年的孤寂,多添些乐趣。
如果一个人在其一生里找到一些值得托付秘密和背后的朋友,这何尝不是件幸事。
琅琊正是这般想,兴许是几年来与黑暗独处,让他忘记了阳光的温暖罢。
他这般享受着,张若思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道:“大哥,你不能偏了心,见面给了卿羽三株白地兰,是不是应该给我什么?教我那招英俊的天外飞仙就行了,天人指路也行的。”
琅琊道:“行是行,但你切不可急功冒进,乱了培元本根,修行讲究的是厚积薄发,也有水到渠成,冒功而近,弄不好可会坠入魔道,成那嗜血大的魔人。周老头那书上可记载了许多这样的天才,若思可不许像他们那般。”
张若思兴奋道:“绝对不会,想想我何等英明神武。”
闻言琅琊无言,但也教了他功法要诀,道:“想必,天下的修真炼道大至相同,皆是引天地灵气如体,引至身体运行一个小周天,再到大周天。待灵气能在体内运行三十六个大周天,灵气便渐渐化为精气,存于体内丹田气海,运行于奇恒之府,乃至全身。当精气在腰中丹田胸中气海储存到一定的量,修士便能让精气外泄,支持修真之人施法。所以说斗法几乎就是在拼体内精气,道法高深的人精气乃如湛蓝大海般深厚。而我要教你的是周老头传我的吐纳方法和要诀,你本就是天资奇才,想必能更快领悟。”
张若思却道:“是了,我也听族内前辈们和阿爹这般说过。我还常听爷爷说过,世外有两大正道门派领衔天下修士与魔教对抗,叫什么无相寺和逍遥宗,逍遥宗的人都是穿着白衣,又爱读书还做道士打扮,我看还不如我们的大祭师,世人都说什么飘逸潇洒,我看就是白衣豆腐,多半是愚弄世人的罢。倒是他们把修炼分出了个等级,第一是玉清境,第二镜世人说是扣指问长生的指玄境,最后便是那元婴境了,说什么到元婴境便成大仙了,也不知他有多少个大仙了。那无相寺更是奇怪,住的人都是些秃头,唤作和尚什么的,平常穿着朴素,还不能吃酒食荤近女色,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玄玄妙妙的,真搞不懂,还说破了戒那是污了神明,得不了清修,烧不得舍利成不了佛。我看啊,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才对。没酒没肉没女人那修仙可真是无趣了!”
陆卿羽在那兰芷园听他这般讲,转过身来,很是无奈加鄙视,脸上就像写有“色鬼”二字一样,琅琊也低头不语,小白倒是呲牙咧嘴,发出吱吱吱声。张若思道:“你个不像狼不似狐的死小白,还敢笑话我!”
琅琊和陆卿羽都不言,只听他又道:“对了,被这死狐狸搅乱,我倒忘了说那无相寺了。说那无相寺也奇怪,把修炼等级又分了几层,第一境唤作通明,第二境是那怒目金刚境,第三境,众生无相的无相境。大抵和白衣豆腐的那三个境界对应罢!不过听起来可霸气多了。我现在大概已经算是通明境后期,陆二哥厉害些,已经是佛家的金刚初期白衣豆腐宗的扣指长生初期了,也不知大哥在那个境界。莫不是已经指玄大成了?”
张若思滔滔不绝地说来,琅琊有种兴奋的感觉,他一人独居山野十六载,那能知道外面竟这般多彩,虽然有时偶尔在周老头的游记中看了些,但此时听一个同龄的人讲来,那能不兴奋,于是道:“天下真是无奇不有,以后得出去看看才行,如果遇着什么奇遇就更好了。听你这般言语,我平常打坐修炼时可以自观气海,灵气半池深,大致是你说的指玄中期罢,但这几年来却是停留不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大概需要历练罢,周老头说以后后机会出去,这才关了我八年。”
陆卿羽闻言一阵惊愕,没想道自己和琅琊只差一个小境界,居然打斗起来丝毫不是对手,而且他这大哥施法时更是游刃有余,丰神足态,还留有余手,心下更是佩服的紧,道:“大哥无须为此烦恼,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是修炼几年才突破,就算张伯伯那般年纪也才元婴初期。来日方长哩,且与敌人施法相斗,那可都是杀人的招式,凭着经验也才行,我还听说有指玄杀元婴,金刚破无相的呢!”
张若思也道:“是的,是的,我也听说了。”
琅琊释怀道:“是了,我倒是庸人自扰了,幸亏二位贤弟提醒,要不还真是误入歧途了。”
张若思得这位初认的大哥这般夸奖,竟脸色也有些通红,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急道:“呀呀!不对啊,我是来和大哥学那招式和吐纳方法的,怎么让我胡扯到什么白衣豆腐无聊的秃头和尚了,大哥快快教我罢,回去我去和李寡妇炫耀一番。”
琅琊笑道:“可以,但你得教我御剑之术。”
张若思慷慨道:“没问题,御剑术包在我身……”那“上”字还没道出口,便又被这般声音盖过了,只听他道:“什么!大哥居然不会御剑。”他下颚都快拖到锁骨上了。
在兰芷圆和小白玩花弄草的陆卿羽闻言也大有惊愕,他没想着这位修为颇高的大哥竟不会通明境就能驱物御剑的本领,这怎能不让他惊愕呢!就像一个师父教出了一个名噪天下的高徒,最后你却发现原来他的师父是一个凡人,这得有多惊愕啊!陆卿羽现就是这般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