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说的没错,董超确实没有再来找茬的勇气了。
因为就在当天夜里,董超找到了京畿缉捕使臣张振,表示要告老还家,颐养天年。
俗话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董超一走,以前龙精虎猛、老当益壮的薛霸也蔫了,从早到晚都赖在如意茶楼听曲,再棘手的案子他也不管不顾,统统推给王东了事。
捕快房里上上下下都认为是牛二几个赶走了董超,自然不给他们好脸色看,而新任总捕头王东作为董超的爱徒,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恨透了牛二他们,尽量疏远他们几个,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这样一个多月下来,牛二、张三、李四、辛五四个每日里除了应卯,到开封府大牢内与青面兽杨志聊天吃酒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打不死你,老子就闲死你!”比起董超的针锋相对,王总捕头的战略方针非常到位,难怪人们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又过了半月,连青面兽杨志都被发配到北京大名府梁中书那里了,牛二几个就更加闲的蛋疼了。
每逢有新案子发生,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牛二都会第一个找到王东,请领导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
可是王东每一次都是一句套话来拒绝他:“牛二郎,你们几个是新人,先熟悉熟悉环境,再谈接手案子的事情不迟。”
这句话,与水浒里及时雨宋江经常对晁盖说的那一句,“哥哥乃山寨之主,不能轻动”,有异曲同工之妙。
牛二还好说,整日里打磨他在警校里学来的那套擒拿格斗术,以便与如今这具躯体更完美的融合,而张三、李四、辛五就无所事事了。
牛二担心他们惹出事来,就带着他们到街上巡逻,就当是后世的巡警了,反正碰上大一点儿案子,捎带着办了就得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捉住高衙内这条大鱼呢?
谁曾想,引领东京抢亲风尚的高衙内,自从纳了黄五娘之后,已经很少到大街上**良家妇女了。其他的花花公子们见状,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下,统统把主战场转移到了勾栏院里。
牛二兄弟四人起早贪黑在街上转悠了大半个月,也就抓了三五个毛贼而已。更可气的是,这些毛贼一进捕快房,就被王总捕头在第一时间移交给了别的捕快。
事到如今,牛二索性不去争办什么案子了,尽快提高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只要有金刚钻在手,还怕揽不到瓷器活儿吗?
在后世,腰里有枪的牛二只把擒拿格斗术当作辅助技能,但是到了冷兵器盛行的大宋朝,拳脚与枪棒便变得至关重要了。
于是,牛二便想找一个良师,来点拨一下自己。
可是遍数东京有名的高手,王进、林冲、鲁智深、杨志已经离去,金枪手徐宁身在大内金枪班侍奉官家,兼之牛二不喜欢用钩镰枪,也就没有必要去麻烦徐教头了。
要说八十万禁军都教头丘岳,以及副教头周昂武艺应该不错,可是此二人身兼左义卫、右义卫亲军指挥使,军务繁忙,又是高太尉心腹之人,牛二也就犯不着去自讨没趣了。
过街老鼠张三知道了牛二的心思,便埋怨起来:“牛二哥想拜名师也不早说,小弟倒是有一个极佳的人选。”
牛二闻言,精神不由一振:“兄弟不妨说来听听,只是莫要拿街头卖跌打丸之人来充数!”
“牛二哥说哪里话来?小弟虽然只是略懂些拳脚,但好歹跟过鲁大师这样的高手,眼力价还是有的。”
张三正色道:“就在酸枣门外的石磨坊里,住着一位深居简出的老者,无人知道他的姓名。”
牛二笑了:“兄弟你又来寻哥哥哥哥开心,既然无人知道老者的姓名,你又如何知道人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张三回忆道:“一年之前,天降大雪,我到石磨坊找人赌钱,却见狭小的巷子被两个大石磨堵得严严实实,好在小弟身手灵便,翻过石磨就走了。”
张三吃了一大口酒,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我输光了身上的铜钱,走出那个赌场时,天已经快黑了,寒风呼呼吹着,巷子里没有一个行人。当我快走到大石磨前时,却见一个灰袍老者只是轻轻两脚,便将堵在路上的大石磨踢到了路边,当时我吃惊不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后来看见那个老者进了附近的一所院子。”
“东京汴梁藏龙卧虎之地,小小的坊巷内竟然还藏有如此高手?”牛二又惊又喜,随即与张三一起,迤逦往酸枣门外而来。
路过廨宇里菜园子时,只见偌大的菜园已经荒废,以前两排数十间的退居内房也成了满地废墟。
此举正是高衙内的手笔。
原来那一日,董超、薛霸回到京师后,向高衙内诉说了花和尚鲁智深在野猪林搭救林冲之事,高衙内大怒,寻找鲁智深不着,便迁怒于大相国寺,着人将此间砸了个稀巴烂。
幸亏这个菜园子紧挨着岳庙,高衙内不敢太过放肆,否则早一把火将这里烧成一片白地了。
大相国寺的清长老不敢与高衙内计较,索性放弃了这片园子。
过街老鼠张三故地重游,想起当年众兄弟想把花和尚鲁智深弄进粪窖的往事,再看如今物不是人亦非,不由得感慨万千,连眼眶子也红了。
牛二看得明白,便故意引开了话题,指着一个二尺见方的土坑问道:“张三兄弟,此处可是当年鲁大师倒拔垂杨柳的所在吗?”
张三看了看左右,点头道:“不是这里还有何处?俺那师傅真是真罗汉转世,否则哪有这千万斤的气力?”
二人走过菜园子,又拐了一个弯,再走了一箭之地,便看到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口的石碑上字迹斑驳,依稀认得出乃是“石磨坊”三字。
每隔个三五步远,就有一个大石磨在路边倚墙而放,石磨坊的地名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此时天已近晌午,住户们大多都在家吃饭,坊巷间本来就住人不多,此时一眼望过去,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张三扭头对牛二言道:“牛二哥,你不妨在巷子口候着,待小弟进去打探一番,看看那个高人是否还在?”
牛二寻思这么一个小巷子,若是两个人一起进去,只怕会惹人注意,也就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