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门神一惊:“牛兄弟,莫要让那厮淹死了!”
牛二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若是这般轻易就被溺死了,那还是九头鸟富康吗?他只不过是借着凉水解酒而已!”
牛二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偌大的水缸已经爆裂,水花四溅,九头鸟富康手握折扇,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牛观察,你放着自在不自在,却偏偏与殿帅府做对,着实令小闲嗟叹不已!”
牛二冷哼一声,道:“富康,俺身为开封府三都缉捕使臣,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罪犯,你若是愿意做证人,指证少女失踪案的幕后主谋,俺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放小闲一条生路?”九头鸟富康冷笑道:“想我九头鸟富康出道多年,从来不和对手讨价还价,更何况,依目前局势来看,鹿死谁手尚难料定,我们两个谁放谁还不一定呢?牛观察,你能做的只能是祈祷上苍,保佑这枚信炮被水浸过之后,失去了效用。”
九头鸟富康说着,突然探手入怀,摸出一枚信炮来,一拉捻信,只见一道烟火从窗户窜上了半空,绽放出了炫目的光芒。
富康笑了:“牛观察,不好意思,小闲的运气一向不错,今日蒙上苍垂青,也没有例外。”
牛二也笑了,轻声道:“富虞候,你是在召唤张蒙方所带的三百马步军,还有那一百名弩手吗?对不起,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天不佑你,张蒙方他们有知州相公以及兵马团练使张行亲自招呼,只怕已经自身难保了。”
九头鸟富康惨然一笑,涩声道:“牛观察,你我也算有缘,小闲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碰上你?这一次,我们就做个了断吧,不死不休!”
牛二正色道:“富虞候,俺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实在不忍心痛下杀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指证幕后主谋,俺定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牛观察,你当是我富康三岁小孩,任你哄骗吗?”
九头鸟富康一把扯下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往胸口上使劲擂了一拳,色厉内荏道:“你们一起上吧,让一并超度你们,免得麻烦!”
牛二轻笑道:“富虞候,收起你的激将法吧,这是三岁小孩玩的把戏!不过,这一次,你成功了。俺不但要与你一对一,而且三招之内若是不能赢你,便自绝于此。”
“牛二哥,莫要斗气!”火狼王铮知道富康的本事,牛二要想胜他,起码也得在十招开外,急忙出声劝道。
“王兄弟且把心放宽,俺心中自有分寸。”
牛二面带微笑,脚下不丁不八,随意而立,但是磅礴的气势却是油然而发,根本用不着装腔作势。
牛二对着富康一勾手指头,笑道:“富虞候,使出你所有的能耐吧,你只有这么一个最后的机会了!”
富康也不动怒,只是淡淡说道:“牛二,你我三招过后,你再狂也不迟!”
面对牛二,富康竟然采取了守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稳稳当当接住了牛二势若千军的一腿。
“只剩下两招了!”
蒋门神与金眼彪施恩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厮难怪名唤九头鸟,真是狡猾,可是想守就能守得住吗?”
牛二忽地改腿为拳,以叶底偷桃之势击向了富康的裆部。
富康岂敢有丝毫大意,急忙一抬膝盖,来挡牛二的拳头。谁知牛二突然变招,拳头一收,跨出一脚,正好踩在富康的膝盖上,前脚一借力,后脚一点地,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宛如狸猫般骑在了富康的脖子上。
富康大惊失色,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以腿功和力气见长的牛二,竟然用上了狸猫上树这等贴身肉搏的招数。
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牛二如果双腿一用力,他就会被活活憋死。匆忙间,富康双手急速一抬,抓住牛二的双腿就想往外掰。
说时迟,那时快,牛二早已探出左手食、中二指,以二龙抢珠之势,在富康的眼皮上轻轻一按,几乎是同时,他右手一按富康的头颅,宛如一只大鸟,落到了富康的背后。
富康只觉得双目酸疼,只是流泪,他心里清楚,若不是牛二手下留情,他此时此刻已经成了瞎子,不禁长叹一声道:“牛观察,果然好手段,小闲输在你手,倒是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牛二寻思了良久,方才道:“富虞候,你是俺此生遇到的第一个难缠的对手,我家嫂嫂的新月楼也因你之故,落入高衙内之手,被牛某引为平生之恨事。所幸今日俺夺了这片林子,你我也算是扯平了。不过,梅香之案事发,你若是被解往东京,只怕高太尉与高衙内不会让你活在世上。你我终归是相识一场,我也不逼你做什么证人了,看你又是个难得的人才,你若是有意,可留在此处,为俺经营快活林,既可保全性命,又不与高家父子正面为敌,何乐而不为呢?”
富康使劲摇了摇头道:“牛观察,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小闲知道你的好意,也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只是小闲跟随太尉与衙内多年,他们对我有知遇之恩,小闲又岂能背主求生?倘若他们真是想杀我灭口,这条命就送与他们,换他们一个心安也是好的!”
“富虞候,观你相貌,似乎是见风使舵之人,没想到却是如此的重情重义?”
牛二一字一句道:“俺若是再劝你,便是小瞧了你!”
富康心如潮涌,时而摇头苦笑,时而眉飞色舞,突然,他对着牛二深施一礼,道:“牛观察,做你的兄弟,感觉肯定不错,可惜小闲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如果有下辈子,如果还能够相遇,你我一定做兄弟,做那种刎颈相交、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说着,富康一按扇子上蹦黄,扇头便露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回手使劲一捅,正好扎进心窝。
“富兄,你何苦如此?”牛二抢上前去,把富康紧紧抱在了怀里。
“能得牛兄弟这一声呼唤,小闲死也瞑目了!”
富康苦笑道:“高太尉若要人五更死,没有人能够活天明,与其等着他派人来杀我灭口,还不如我自行了断,一了百了。”
“高俅!”牛二恨得牙根直痒痒,也许高俅并没有像富康所说的那般可怕,但是能让富康这种人才死心塌地效命,高俅已经非常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