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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赵夫子

养我的夫子姓赵,单名,宁,可做宁静致远之意,这是夫子与我说的,但我总觉得这是他在胡诌,在他身上哪有半分宁静致远的意味。

听夫子说,他是在一个雪天捡到的我。

故以白雪为姓,单字,酒。至于这个酒字,他也有这么一番解释,取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还说这是个贞烈之名。

可依我看,他八成又是胡诌,不过这个酒字倒是与我颇为相符。

夫子说他是不忍心看我在雪中受冻,我呸!

他捡我的时候,我敢打赌,他九成九是在喝酒,然后才是稀里糊涂地捡起了地上的我罢。

不然他一孤家寡夫怎可能独自养一还在待哺的婴孩?

就连我姓白,估摸着也是因他还未娶亲。

如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多了一个闺女,别人指不定在背地里嘀咕他什么呢。

最可能的是编排他与哪个城外的寡妇偷情,然后从头倒叙他们是如何如何认识的,又是如何如何掩人耳目地偷腥却又被她撞见了的,最后又如何如何艰难地十月怀胎生下了我。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他酒醒后没把我丢了,而是将我抚养成人,还教我读书写字。

为此,我还是极为尊敬他的。

至于张姨,那是几年之前嫁于他的。

张姨姓张,名惠,颇有惠质兰心之感,诗词歌赋略懂,琴棋书画略通,又烧得一手好菜,可谓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夫子娶了她,那算是祖上烧香,三生有幸。

张姨和夫子算是青梅竹马,她得知夫子收养了我后,便时常过来照顾我。

这一来二去的,我便也明了他们的眉来眼去,遂,从中撮合,不久,大婚。

按理来说,这天天做房事本应早怀上了,可张姨的肚子不争气,愣是吃什么都香,怎么也没见她吐过一回。

这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就连菩萨也拜了好几座庙,可就是不管用。

她本已绝望,便想着给夫子纳个小妾什么的,只因夫子是独子,还要传宗接代。

若不是当时我硬拉着她去算命,估摸着这时候我头上又多了位姨,这样看来,我还是一个福星。

此后张姨看我的眼神便越发宠溺,我思量着,应是望梅止渴罢,起初我也无所适从,可日子久了便也习惯了,以至于夫子门面上都不敢得罪于我,生怕回头便睡了硬地板。

再说说夫子的宅子。

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不算大,倒也不小。以夫子的本事,恐怕这辈子也是买不到这么大的宅面的。

大门是漆红的对开门,红漆的脱落显得门面有些破旧。原是一对儿的铁环也已拉掉了一只,独独剩了另一只孤零零。

夫子觉得这不用修,一只门环便够敲了,于是经久未修。

走进是一露天小院,张姨总爱在这儿摆弄花花草草,春日夏日开得热闹,固然美丽,可冬日就显得有些碍眼了,那一盆盆的枯枝跟萎了似的,收没地方收,摆着又不觉好看,只因张姨喜欢,忍吧忍吧,这冬日便也就过去了。

再往里是大厅,平日吃饭教书便是在此,中间摆张大长桌,在周围围上十一二个小凳子。

大厅后堂的左侧是厨房,右侧是茅厕。

后堂后面是个后院,倒也应景地种了棵桃树,算到现在也有几十年的寿命了,看着长得也算高大。

后院的左侧与右侧各有两间房,我住在左侧,夫子和张姨住在右侧,空的两间做客房。

前院也有两间房,一间做了杂物间,一间做了书房。

其实我一直觉得门口摆俩石狮子特威风,可夫子偏生穷,还没个啥赚钱头脑,这狮子非但是买不起,更是买不得,就那门扣都只剩一只的破烂大门,摆上了石狮子也实属糟蹋了,糟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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