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村望了望孙老爷,他扭头看看翻译,便问翻译:“这个孙老头,他和你说得什么内容?是不是讲日本国的坏话?是不是在破坏我和你的友好关系?”
翻译张朗,被刚才孙老爷的话触动了,有些麻木的心,苏醒起来。是啊,不能为日本人卖命!我是多么糊涂,我要为犯下的错误赎罪。他摇摇头,微微弯下腰,眼珠一转,灵机一动,他直起身来,把孙老爷的话翻译成了下面的话。
他有点恭敬的说:“岗村少佐,哪里有啊,他说他这府里,从来就没有合欢金钗。有坏人在借少佐的双手,来迫害孙家人。他说他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少佐。”
岗村猛地把枪拔出来,用枪口对着翻译的腹部,恶狠狠地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你骗我,我就一枪毙了你。是这样翻译吗?张朗。”汉奸翻译张朗脸上的汗,一个劲的往下流,他扑通的跪下来,他抱着岗村的腿说道:“少佐。你借张朗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呢,我都是原话翻译的,从来不敢从来没有骗过您。”
岗村不屑地对张朗说:“快起来吧,你只要听话,我就不会亏待你。以后啊,我保送你去日本国生活,那里遍地是金子。”翻译张朗松开岗村的腿,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候,几个日本兵跑了进来。
“少佐。我们仔细搜过了,没有。”
又有几个兵跑了进来。“岗村少佐,我们没有搜到金钗。”
最后一组士兵也跑进来了,带头的一个兵一敬礼,他说:“禀报岗村少佐。合欢金钗,我们没有搜到。”
岗村一脸失落,他有些生气,转过身来,走到了孙老爷面前。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吼道:“孙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开始了日语说话:“把他带走,把他打入大牢里。我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哼!哼!”
几个士兵上来,五花大绑的捆了孙老爷。押着孙老爷走出了孙家厅堂的门口。三太太跑来了。三个少奶奶,也急匆匆的来了。
三太太跑到了孙老爷面前,她说:“富统。你不能跟他们去,他们心狠手辣,你的身体吃不消。”大少奶奶徐苹儿:“爹。三娘说得对,你不能去。我去找姚局长。”
孙老爷微微摇头,轻声说:“苹儿。你不能去,姚局长有重要的事做。”孙老爷望着三太太,对她说:“小美。孙家有合欢金钗?谁在闲扯淡!我不会有事的,啊,你放心。”
岗村摆摆手,眨眨眼,示意日本兵押着孙老爷赶快走。
翻译张朗走到孙老爷面前,他有些惭愧,也多了几份羞愧,他小声说道:“对不起,孙老爷。岗村儿子,他叫你走了。”孙老爷微微笑,他拉起了三太太的手:“我的三太太,你放心好了,我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走了,岗村开始催促了。”
岗村,翻译,两个士兵,走下了厅堂的台阶,一起坐上了日本兵车。接着,几个日本兵,押着孙老爷,走下了台阶。走过院子,走出孙家大门口,朝着日本兵所而去。
孙家的女人,仆人,丫头,赶到府门口处,担心着孙老爷的安危,牵挂的目光目送着老爷走远。可是,人群里的丫环小婵,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随即转瞬即逝。她很快的走到三太太身旁,柔声说道:“三太太。老爷走远了,回去吧,这里风大,容易生病。”
三太太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说道:“大家伙都回去吧,外面风大。啊,回去吧。”三太太转身往回走。孙家少奶奶,丫环,仆人,也都往府里走去。
孙老爷被关进了大牢里,岗村鸟语哇啦了一阵。翻译张朗对孙老爷说:“孙老爷。这个岗村,在日本的部队里,也数得上心狠手辣,人称:“魔鬼之手”。宝贝重要,还是命重要,这个问题很值的你深思。”
孙老爷十分生气,把脸扭到一边,没有理会翻译张朗的话。岗村见此情形,他转过身去,朝牢房外走去,一脸的烦恼,一脸的郁闷。
张朗看见岗村走出了牢房,他赶紧的小声说:“孙老爷。从现在起,从心窝里面,我和岗村儿子已经一刀两断,不再助纣鬼子而迫害我们的同胞。我为我以前犯下的错误,深感不安而自责。”
“张朗,孙伯父知道了,你是一个正义男儿,我是既高兴又欣慰。”孙老爷听了张朗的话,他把脸转过来,望着张朗,“现在,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知道,你也记着,有多少人呀,抛头颅,血染战场。唉,我相信你,你和他们一样,都是热血有志男儿,都是我们为之骄傲的孩子。我相信你,热血男儿张朗,关键的时候你会站出来,同侵略者斗争到底的。”
翻译张朗挺直了胸膛,他对孙老爷点头,说道:“孙老爷,不,孙伯父。你以后看我的行动吧,绝不给同胞的脸上抹黑。还有,看来,岗村盯上了孙家,你要当心。”孙老爷听了张朗的话,点了点头。
守牢的日本士兵喊翻译张朗,他答应了一句。然后,他告诉孙老爷,孙伯父你自己要保重,我走了。
岗村走进了泉卜大佐的办公室。泉卜笑着问:“岗村少佐。这次去孙家,可否捞到了金钗?”岗村的头一耷拉,他说道:“大佐,没有搜到金钗。但,孙家老头,已经被我关进了大牢。”
然后,他抬起头来,说道:“这次,我们搜索的非常仔细,还是没有找到那支金钗。父亲,传说中的合欢钗,它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它只是杜撰金钗,现实里,它有可能不存在。”
泉卜站起身来,用汉语骂道:“傻瓜。它怎么会是杜撰呢,这是戚老爷的兄弟野狼,他亲口告诉我的。合欢金钗,是孙家的祖传宝贝,我相信且坚信,它被藏到了某个地方。”
泉卜在他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指着岗村说:“儿子。无论你使用何种手段,我们一定要抢到这支钗。”岗村乐呵呵的,敬礼道:“是。大佐父亲,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那还不快去办?标标的傻瓜。我不想等待的太久了,还有,要想我们取得胜利,你的汉语学习,要加快速度了,事事不能依赖翻译员。”泉卜生气道,“那个张朗,我呀,有些不放心他。你,啊,仅仅有武力,而没有大脑的一个笨蛋。儿子,金钗的事,你可要办好了!”
岗村,被泉卜一顿大骂后,他气呼呼,走出了大佐的办公室。岗村迈着急匆匆的脚步,来到了大牢,他身后跟着那两个士兵。他吩咐守牢的士兵把门打开,他和士兵走进了大牢里。
孙老爷被绑在了木架上,双手被铁链吊起来,固定在横木上,完全动弹不得。孙老爷看见岗村和两个士兵进了大牢,他闭上了双眼。岗村来到他面前,他开始用汉语说道:“孙老爷。金钗,你想起来了吗?”
孙老爷睁开了眼,估摸岗村对中国话知之甚少,便想捉弄他下,微微笑:“金钗?什么是金钗?你能具体说说,它是何物?你找它,有何用处?金钗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还是把它用来玩耍?”
岗村听见了孙老爷的话,一头的雾水,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孙老爷看见了他的模样,心里乐:看你个傻蛋样,还想和我斗?哼,金钗,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岂能容你们鬼子抢去!”
的确,岗村被难住了,他不明白孙老爷究竟说的什么意思。他猛的把身体往前倾,一把掐住了孙老爷的喉咙。他往死里掐,竭斯底里的说着鸟语。孙老爷的脸部,开始紫气来了。
这时候,翻译张朗从外边,急急的跑进来,他一看,紧急说道:“少佐,少佐,赶紧松开手。泉卜大佐,他会枪毙了你,如果孙老爷死了。”岗村把手松开了,他把一肚子火气撒到了张朗的身上,他把手放到了张朗的喉咙上,怒目圆睁:“你信不信?我会掐死你,张朗。”
张朗微微笑道:“我信,我信。少佐,气大容易生病,不要生气了。”岗村松开了手,皱着眉头走出了大牢。张朗走到孙老爷面前,轻轻呼唤:“孙老爷?孙老爷?醒一醒,你醒一醒?”
几秒钟后,孙老爷醒了过来,他睁开了双眼,看见了张朗,微微笑了笑。他略一停顿,轻声说道:“我们不能是案板上面的肉,任凭鬼子任意切割。张朗呀,你心里要有数。”张朗眼含泪点头,轻声说:“伯父,我有数。”孙老爷咳嗽了声:“你去吧,免得日本人怀疑。”
张朗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走出了牢门。岗村在外面等着他,看见他出来,就迎上来:“张朗。我求你件事,你能教我中国话吗?”张朗一愣,接着问:“少佐,你学中国话?为什么呀?它博大精深,好难学喔。”
岗村揽着他的肩膀:“我想学呀,先从口语开始,因为我也喜欢中国的文化。”翻译张朗,心里开始恨死了岗村少佐。为了不引起岗村的怀疑,他只好答应了。岗村乐呵呵的说:“去我办公室里,现在就开始学。”岗村又拉起了张朗的手,朝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太阳落山了,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一郎手里拿着竹笛,走出宿舍,穿过兵所大院,来到了大门口。他出来正好遇到泉卜的汽车回来了。
车停下来,泉卜的头探了出来,他和一郎打招呼:“嗨。小伙子,去哪儿?”一郎快步跑过来,他敬了个礼,答道:“回大佐的话,外面风景这么美,我想转一转。”
“一郎。转转赶紧回来,不要迷了路。”泉卜笑了笑。泉卜的汽车驶进了兵所。一郎朝大门口的西边而来。然后,右拐,再左拐,向着鸳鸯亭的方向而行。
山本一郎来到了鸳鸯亭,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距和优子定的约会时间,早到了四十分钟。他在石墩上坐下来,休息了起来,等待优子的赴约。
月亮,悄悄的升起来了。他站起身来,走出亭子,站在石阶上,一袭蓝色长衫。一郎把笛子放到嘴边,眼睛望着优子来赴约的林荫路,吹奏起一首中国风的曲子。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悠扬的乐曲,在如水的月光里飘扬,在静静的小路上流淌。
林荫小路上,优子的身影出现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打理了一个脖颈短发,额前留起了一个刘海,她更加显得清清秀秀,温婉可人了。
深夜里,岗村和张朗翻译,肩并肩的一起,又来到了牢房。这次他带领着四个日本兵,个个凶神恶煞。他大踏步走到了孙老爷面前,脸上冷若冰霜,用生硬硬的汉语问道:“孙老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是要吃苦头的,你明白吗?那只钗,该交出来了。”
孙老爷依旧微笑,挖苦道:“你进步很大呀,为了抢夺金钗,竟然学会了我们中国话。是不是中国话,比鸟语有魅力啊,啊?”这个岗村开始了微笑:“孙老爷。你不要转移话题喔,那支钗我一定要夺过来的。”孙老爷哈哈大笑:“金钗?我也想有金钗,可那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这时候,站在外面的泉卜大佐,大步走进了牢房。他径直来到了孙老爷面前:“孙老爷,好久不见了。你不够朋友啊,曾经给我吃过闭门羹呦。”孙老爷哈哈笑,大声说:“朋友?你是朋友吗?厚颜无耻这一词,就是说的你这副嘴脸,讲的是你这副丑态喔。”
对厚颜无耻这四个字的含义,泉卜不懂,他回头问翻译张朗:“朗。孙家老爷说的厚颜无耻,是什么意思?你翻译下我听听了。”
孙老爷,担心张朗挂念自己,容易引起泉卜的猜疑,开始破口大骂:“好你个汉奸张朗,一个日本人的走狗。就你的那点能力,你能把我的话翻译准确?呸!”翻译员张朗,赶紧躲到了泉卜大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