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听闻,笑道:“师父这是一箭双雕,好、好!”
哈木婆婆点点头:“只是此去路程遥远,翻山越岭,且龙城道路非常难走,千里无人烟,不知道你能受得了?”
也先道:“徒儿只知成大事者需当受得苦,不经历艰苦,那能做得成大事!”
哈木婆婆听他这么说欣慰不已,点头赞道:“也先徒儿能有此雄心是准噶尔部绰罗斯氏的造化,可赞,可赞!”
刘昭一旁听她二人这番言语,心里暗道:“不知他们要成什么大事,掳了我,还要请什么三怪来相助。”自是琢磨不透。
也先弯腰捡起行李向木钧撇去来,道:“从今日起,行李由你来驼。”说罢转身自顾前行。
刘昭无语,只得背了行李紧随其后,猛然发现,也先左耳后有指印大小一片胎记,忆起曾见杂书《像通论》中有“耳后胎印,地支凶星忌神旺”一句,思道:“也先兄台这般志气,那能称凶星忌神旺,可见杂书只是骗人之说。”
刘昭心中只管乱想,却不料前面二人是修行内功之人,走起路自然较轻松,只是苦了他这凡夫,一路快跑紧随着。
一连几日,哈木婆婆尽捡山间无人小道,坑坑洼洼,荆棘丛生。
刘昭自小不曾出过江南,更不曾到过这塞上寒地,只指望哈木婆婆能路过市集,寻个方便时候逃脱。这可倒好,几日不曾见过人家,连个砍柴樵夫都瞅不见,哪有门路能逃得了,自己********落空惆怅不已。
刘昭看着光景此计行不通,于是放慢脚步,心里道:“听恶婆婆说沙州以西道路极其难走,想他们习武之人尚且畏惧,我这俗子那能过得去?究竟是死,倒不如随便找个机会逃脱还能保命,即使死在这松山里总比荒漠要好些!”
刘昭心里拿定主意,脚步便放慢了许多,待得二人去的远了,见路旁有如小山似的荆棘丛,这荆棘丛尽是软刺,双眼紧闭双手护脸不顾一切的钻入。
刘昭钻进几步,忽然脚下禽鸣一片,不知什么东西在两腿间窜来窜去的。忙睁眼看去,几百只长尾野雉乱作一团,雉鸣声一片,雉粪、鸡毛漫天飞舞。
再看荆棘丛里面,哪里还有道路,眼前尽是鸡飞鸟影,更有几只野雉飞起向他扑来,不停地拿尖嘴啄头,刘昭慌忙挥手乱舞,但打去了这只来了那只,无穷无尽。
刘昭在荆棘丛中折腾一时急忙退出,慌忙间拣路便逃,跑了三四十步听不到野雉叫声这才停住脚,腿一软便瘫到在地。
刘昭被野雉啄得头脸疼痛,正自喘气,忽听两人笑声响起,随着笑声望去,却是寒潭哈木婆婆和也先正站在不远处的大石上看他哩,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片时,也先道:“我道是黄鼠狼偷鸡呢,原来是南狗闯入野鸡窝了。”说完又大笑起来。
刘昭站起身气愤道:“你才偷鸡呢。”说完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羽毛,半身的雉粪,一双布靴早沾满了雉毛,破损处露出脚趾,恰似野雉腿一般,狼狈之极。
哈木婆婆和也先从石上飞下,道:“想跑,也不能闯入鸡窝,你这是要与鸡共舞吗?”
刘昭白她一眼不语。
也先转过头与哈木婆婆嘀咕几句,当下阴阴一笑道:“野雉又来了!”刘昭一听张口大叫:“啊……”头也不回,抬腿便跑。
哈木婆婆抬手一弹,一粒物什飞入刘昭口中,刘昭不自觉闭上嘴,这物什溜溜的滑入腹中,刘昭忙停下脚步,弓腰急呕,那里还能吐得出来。
也先见状冷笑道:“师父的‘寒潭蚀骨散’口感不错吧!”
刘昭不知也先所说寒潭蚀骨散是何物,自顾自呕吐不停。
也先见刘昭呕得着实起劲,讥笑道:“别白费功夫了,师父的‘寒潭蚀骨散’入腹变化,随血如髓,任你割开肚皮也是取不出来。只消等上百日,你全身骨头便会腐烂,痛苦难当,无药可救,就是神仙也是无力回天。依我看还是乖乖的随我们走,找一个避静的地方,细细的琢磨出黄河北斗阵的破解方法。师父自会教你去除‘寒潭蚀骨散’之毒的方法,否则你就等着烂死在这荒山野岭吧!”
刘昭听此言,见他二人如此之毒辣,蛮不讲理,气得直呼粗气,怒道:“你休想,黄河北斗阵高深莫测,我小小年纪怎么能琢磨出破解的方法,即使我琢磨出门道也不会告诉你们两个大恶人,像你们这样的恶人一定会遭天谴!”
也先冷笑一声道:“随你说,若不听我好言相劝,百日内你便先遭到毒谴,你自己思量吧!”说完便同婆婆转身向西走去。
刘昭见二人如此蛮横,也不知他二人所说真假,揣度当下形势一时半会逃不了,只能伺机行事,便怏怏的跟上。
三人再沿山路行走一日,远远望去渐有村庄,刘昭喜不自胜。
也先也觉稍稍发困,对了哈木婆婆道:“师父,连行几日,也没吃上一顿饱饭,前面似到甘肃镇,何不入城休息半日,好好吃上一顿,也有劲赶路!”
哈木婆婆依旧是冷着脸,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进了城,我们要看好这小子。”
刘昭这时候饿得头晕目眩,唯恐他们不进城,忙到:“我都中了‘寒潭蚀骨散’之毒,还怕跑了不成。”嘴上说时,心里却一直在盘算怎样逃走。
行至城下,三人抬头望去。
城门正上刻:“甘肃镇”三字,两边各有木刻对联,一曰:一山青松一山翠,一曰:半城芦苇半城塔。
刘昭看罢疑惑道:“难道这塞上酷寒地方也有和我江南一样的水荡不成?”心下疑惑,恐召来也先讥笑,不敢多说话。
此时汉蒙交好,也先一身蒙古装束并未在城门受阻。
三人进得城来,见那城内巷道整齐,人口密集,商贾连片,吆喝声不断,甚是热闹。
也先拣个僻静的酒楼让了哈木婆婆进去,也不顾刘昭,刘昭只得痒痒跟上,见酒楼门匾上书写“望天楼”三字,无心多想,随了他二人到楼上,店中已经坐了七八位客人,都是些商贾人士打扮。
哈木婆婆选了靠内墙的位置坐下,小二上前招呼:“三位客官,用些什么?”
也先道:“上好的菜来六样,外加牛肉二斤,羊肉二斤,高粱二斤。”
小二听也先报出这许多,拿眼环视他三人一遍,直了身、沉了脸道:“三位客官、我家酒楼是城内最大的,可却从来不赊账!”
刘昭听罢疑惑道:“没说要赊帐啊!”抬头看哈木婆婆与也先,俱是满脸沧桑,浑身灰尘。再看自己,衣服破破烂烂,布靴只剩下鞋面套在脚上,一副实实在在的乞讨样子,恍然大悟。
也先见小二如此无礼,丢出一锭银子,斜了眼瞪着小二问道:“够吗?”
小二一见这白花花的银子,脸上顿时堆了笑,躬身道:“够了,够了,爷是大官家,三位稍等,我这就给爷传菜去!”
哈木婆婆从头至尾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