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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梅时节

郑芊觉得她的手都要举僵了,那个小乞丐还在盯着她,不,或者应该说是盯着她的包子一直在看。

忽然间!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包子就不复存在,待她反应过来看向那个小乞丐时,就只见那小乞丐正意犹未尽的喳吧嘴。

然后,抬起他的脸,用那双唯一能被人看清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前。

是的,是她刚掏出包子的地方,他似乎认为只要盯着那里,一会儿就又会冒出像刚才那半个没有尝出什么滋味却分外好吃的东西,他未必没有吃过这人人得见得包子,只是或许已经太过久远,久远到忘记了。

郑芊被他盯着,有些尴尬的愤怒,可能是因为小乞丐的无礼,也可能是因为没法再度变魔术般的拿出半个包子。

于是,她生气了,稻草般的小辫子一甩:

“真没礼貌!”

便气哼哼的转身要走,偷偷用眼角觑那小乞丐,却见他又再度转过身忙乎之前未完成的大业。

不由地,她停下了脚步,又回到了那小乞丐身边,透过露出的缝隙在看他到底在干嘛。

“啊!”

郑芊惊叫出声,我们必须有一个认知,那就是有些女性对多足类昆虫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这种恐惧跨越年龄,跨越时空,很不幸的,郑芊中枪了,只见小乞丐拿出几个小强类的虫子装到了墙角的灰色小袋子中,不知道为什么要掩埋,郑芊对他的恶趣味敬谢不敏,不由有些悻悻然,当真便要离开。

不想这回倒是走不了了。

郑芊回头,看到那小乞丐正扯着她的衣襟,不由有些惊讶?

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却见那小乞丐顿了顿,似是思量了一会儿,从袋子里拿出三个,想了想又多掏出两个,一共五个“小强”用黑黑的眼睛幽幽的盯着她,然后将死去不多时的小强们举到她的面前,郑芊甚至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脏兮兮的自己恐惧、无措的神情。

见她不肯伸手来接,小乞丐歪了歪头,不情不愿的又慢吞吞从小灰袋子里拿出两只小强,再次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郑芊突然间有点想哭,她蓦然间醒悟,知道了他的用意,眼睛里罩蒙了雾气,郑芊仰头吸了吸鼻子。

她委婉地说:“谢谢你,你先把它们拿回去,走,我带你去吃包子.”

小乞丐却仍旧固执的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恐惧、悲伤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絮在压抑后终于爆发,她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七岁小孩,她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在这僻静的小巷里,身边一个不知姓名的天涯沦落人!

半晌,

她抽噎几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将七只小强接过,拉住小乞丐的手,抢过他的小布袋,在他发怒的将要暴起之前,迅速的将小强们塞到袋中,然后把袋子扔回小乞丐手中,条件反射的在墙上搽了几把,将泪水与虫子贴在手上的粘腻感消除,然后拉着小乞丐走出巷子。

她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小乞丐,比她要高些,年龄却是不好确定的,他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乖顺的任由她牵着他的手,时不时的看向自己被拉着的手,黑漆漆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郑芊用平时乞讨得来的所有铜板狠狠的买了六个包子,拉着小乞丐走到一旁递给他四个,示意他同自己一起吃,小乞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郑芊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却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怔怔的看着她,郑芊无奈,只得对他说:

“我叫郑芊,我要走了,你家在哪里,你也是乞讨过来的吗?”

说完见对方仍旧未有回应,她又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要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的,可惜······”

她没有再开口,拉着小乞丐随意走着,却听到旁边有声音道:

“快看,牛哥要抓的丫头在那儿呢,快,告诉牛哥。站住!”

郑芊一个激灵,拉起小乞丐就跑,一路飞奔着出了城门。

却不知道,两个小孩刚刚跑出去,城门便立时戒严,说是宫里失了贵人的重要的物什,严禁出入。

二小孩出了城门,郑芊有些茫然,该去哪里呢?同时她不禁为自己的鲁莽冲动感到后悔,还未曾向小乞丐征求人家愿不愿意一起便自作主张拉了对方一起。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向小乞丐,却见小乞丐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不由得郑芊有些发毛,“这孩子是不是不正常啊,哪有这么看人的?”

她捋了捋立起来的汗毛道:“既然我们一起跑出来了,那就一起吧?我吗,本来想去山林里的,可是这身体太小太弱,做什么都不方便。”

其实还有害怕她没说!

“现在好啦,我们可以做个伴,我以前是中医,认识好多的花花草草,以后啊,我们可以自己弄东西吃……”

她一路上絮絮叨叨,除了乞讨外好久没有使用的嗓子有了用武之地,小乞丐静静地听着,黑漆漆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越往山里走,路面越是崎岖不平,二人年纪小身上被不少带刺的植物划到,但郑芊却觉得心情无比的开阔,清风、白云还有身边的伙伴,都让她沉郁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大叫一声,欢呼着朝着视线所及处奔跑着。

突然!她哈哈大笑起来,小乞丐好奇的看着她,只听到满是溢出欢喜的声音道:

“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看看,我们有锅了”

顺着她的声音望去,他看到的是半个缺了柚子的类似铜锅的东西。

然后,小乞丐看到小女孩高举着破锅,两根用草绳系着的麻花辫,毛毛的,甩啊甩,因为开心,嘴巴大大的咧着,露出了缺了门牙的牙齿,黑洞洞也明晃晃的。

他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柔光,他似乎感觉到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

那时他还不太懂,只是觉得这感觉真好,真好!他定定的看着,缓慢而坚定地迈着步子,见小女孩跑过来,将破锅塞到他怀里,继而拉着他,哇啦哇啦的说:

“我刚才看到了能吃的蘑菇,应该没毒的,知道为什么吗?”

她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道“因为啊,上面有动物咬过痕迹。嗯,好像还有井盐,这可是最最宝贵的东西啦,要不然几年后,我成了白发魔女,你变成,咦?话说你应该是男孩吧?”

好一会儿,她忽然有苦恼了起来,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可我不想吃生的东西啊,钻木取火这个传说可不可信?唉,算了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将晚时分,二人找到了一个山洞,郑芊觉得自从遇到小乞丐,老天终于再次给她开了金手指。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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