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月色正妙。
皎洁的明月高挂中天,投出万缕盈白的光华,借助水波那荡漾的涟漪,闪烁千点万斑星泽,令人乍看下惊艳万分,细看下如痴如醉。
敞开六折窗叶,云闲握杯正对窗台,三杯热酒下肚,感受耳边的凉风习习,十分舒爽惬意。
半眯着双眼,云闲向楚天明问道,“请问楚兄,可曾听过刘云这个人?”
“那是我神交已久的旧友。”
楚天明笑道,微仰下巴,吞下满杯美酒,“我有几位朋友,曾受这位旧友的照顾,怎么贤弟认识我这位旧友?”
“刘云,正是我的化名。”
云闲笑着解释道,“昔日我孤身在外,无奈下,投奔青松山做外门弟子,刘云这个名字,便是当时入门用的化名。”
“哈哈哈哈……这样看来,你我兄弟缘份不浅!”
觥筹交错,两人连饮数杯,互叹相见恨晚,英雄相惜。
陪同出席的楚天娇,则没好气地白着眼,斜睨过云闲,挥着手肘小捅洪涛的腰间,“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摊在一起?”
“额……少爷他是好人,娇姐你不要误会他……”
“替他说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洪涛刚说完半句,楚天娇便愤愤地打断他的话,一边悄悄打转着眼色,偷偷望向千行,她很是纳闷,为什么在云闲这种无赖身边,会有这么一名秀美的女孩存在。
千行若无其事地自饮自酎,不时下筷夹动菜点,并未和任何人交谈,至于楚天骄不时偷看她一事,她也早已知晓,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按照云闲的吩咐,留意周边的动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楚天明念了一声,有意要牵转话题,云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停下闲谈的语气,面色稍稍加紧,表现出聆听的神色。
“楚某人借着酒劲,来问贤弟一声,贤弟,你来汇英学院究竟何干?”
眨眨眼,云闲内息流转,将酒气缓缓逼出体外,稍稍缓解酒劲后,云闲缓缓吐道,“自然是为了提高实力,在这乱世中争一个虚名。”
“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假,我楚某人虽然酒色上脸,但辨别真假还是能做到。”楚天明畅笑道。
“是云闲失礼了!”
“我先前不知道云闲就是刘云,刘云就是云闲,所以刻意隐瞒我是浪客帮帮主的身份,这件事,是我失礼在前,云闲兄弟你是失礼在后,我们之间相互扯平了。”
楚天明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千行就放低姿态,而是一如既往,以平常的语气向云闲说道,“旧事,我们都不再提,现在,有一点,我们应该达成共识。”
“恕我愚钝,不知道楚兄说的是哪一点?”
“变强!”
楚天明铿锵有力地说道,双眼犹如利剑出鞘,闪现耀眼锋芒,“不议从前,也不说以后,现在,我们都想变强,而内院中,就有令我们变强的宝库。”
“内院藏书阁!”
“是!那里,不仅藏有丰厚的武术秘典,更有无数传世孤本,是天下间少有的宝库,若是能在其中修学数年,定能助人腾飞。”
楚天明一气说完,脸色澎湃,语气中充斥着万丈豪情,任谁都看得出,此人心怀大志,拥有吞吐天下的雄心!
“平日里看似不争不先,实际上暗养锋芒已久!”
云闲心中暗想,只当未洞明其中的深意,只以浅显的角度去理解楚天明的话语,“可是楚兄,你已经用有八品的实力,进入内院应当不成问题才是。”
“贤弟,你错了!”
楚天明起身,负手迈步,走向栏台目望明月说道,“内院学员,依然有所限制,依我所了解的线况,内院藏书阁,分为两层,第一层是为内院学员开放,第二层,是只对核心学员开放!”
“核心弟子?”
云闲诧异,还未有人向他提及过此事。
“就是天地八英!”
“天地八英?“云闲念着,双眼不由流出更加不解的神情。
回转身形,楚天明察觉云闲的语气有些不对,没有和他搭话,而是滞在其中。
“怎么?贤弟不知道这天地八英?
“还请楚兄赐教!”
“好,那就让为兄卖弄一番。”
“这内院之中,设有天英四杰、地英四杰,并称天地八英,是从内院学员中精挑细选而出,是极富潜力的年轻豪杰,为汇英学院的核心学员,其中,天英四杰,要以文武并重,不仅要修武,还要学韬养略,而地英四杰,则只单纯以武为重,多出洒脱之人。”
“汇英学院人才济济,却还能脱颖而出,”云闲慨叹着笑道,“不说是万中无一,也是万里挑一的大才!”
“自然!”楚天明点头,对云闲所说深以为然。
“那这天地八英都是哪几位?”
“其他几人,我并不熟知,但是有一人,却是年纪轻轻,就已名动天下。”楚天明稳稳说道,一身酒气,在他正色下散去七八分。
“是谁?”
“凤紫依!”
“凤紫依?”
云闲轻声念到,对此人一无所知。
“凤紫依,宗门为燕国第一大宗,凰门!她则是凰门之主凤舞焰明定传人,又为天英四杰之二,地位超然,燕人共仰,战力在天地八英中排行第三,但她的排名,只是以其所展现过的实力判断,至于隐藏手段,目前尚不可知。”
将凤紫依的身份一一讲解,云闲看出楚天明对此人抱有忌惮的心思,但却并非是以敌手的态度,而是以一个难缠角色来界定。
“那她的品级……”
“十六岁,九品!”
“天纵之姿……”云闲倒吸一口冷气,在他所听说过的武术天才中,凤紫依绝对是天赋最高的一人,就连林谦风也是在二十岁后才达到九品,相互比较中,云闲明白,凤紫依绝对拥有成为教师的实力,只是不愿去争这个虚名。
“是呀…只可惜天色已晚,贤弟,我虽有心与你秉烛夜谈,但明日却有正事要办,不能随兴而为!”楚天明望见夜色已晚,表出姿态,要散去宴会。
“不知是什么要事,小弟能否帮得上忙?”
云闲明白楚天明有意结盟参于学院乱斗,自然要去主动巩固关系,增进同盟的稳定。
“既然贤弟有心,那就请贤弟明日抬步同我出外小走一趟。”
“好!”云闲欣然应允。
与楚天明约好时分,两人拜别一声,各自回去,休整一夜后,第二天天色方方亮起,禁墙刚一通行,两人便捷带随从一同出城,去往城郊八里处,来到一处名为苏家庄的村落。
“苏家庄?”云闲随口问道,“这里是楚兄的旧乡。”
“是!”
“可楚兄并不姓苏呀!”
楚天明优雅地微笑道,“贤弟,愚兄我本是苏国皇族,但数年前苏国战败,被燕国兼并,我和小妹便流落在外,直到年前和贤弟相遇的时候,才找到这苏家庄,找到昔日的旧人。”
“不好意思楚兄,提起你的伤心过往了!”
“无妨!”楚天明心胸豁达,并不引以为意。
这时,远远见到一名少年飞骑从村口窜出,急急赶向众人,只见他长襟扎发,一身白衣,宽肩细腰的身材,略有几分英姿,身后背一柄陌刀。
云闲泰然自若,静静观望,这里既然是楚天明的势力地界,那这人应该就是他的部下。
少年卷动尘土来到众人跟前,还有三丈远的距离,便连忙勒马平息烟尘,跳下鞍蹬后向楚天明抱拳行礼,“大哥,你回来了!”
楚天明点点头,向云闲引荐说道,“贤弟,这是我的义弟许留,他是燕栖山年轻一代排行第三的弟子,小留,这是我的好友云闲,还有两位是他的跟随,千行和洪涛。”
“云闲小友,幸会幸会!”
牵着马匹,许留跟在楚天明身侧,楚天明身后的众位跟随见到许留后,纷纷向许留抱拳,口称三师兄。
这一幕,让云闲对楚天明更加钦佩,楚天明拜师较晚,按理说排名较后,地位不高,可他却能折服门人,让众人自愿跟随于他,当真需要极大的魅力。
见云闲对身后众人称呼许留有点兴趣,楚天明信口解释说道,“平常在学院出入,要是让其他人跟随,总有些不方便。”
云闲点头微笑,闲谈着一起步入村落,走进数百步后,耳畔传来数声呼喝声,俨然是习武打拳时的喊叫。
“是村中的青壮在那练拳,有兴趣可以去观望。”
“正事要紧,这些可留待以后再说。”云闲婉拒楚天明的邀请,不想令人觉得他分不清轻重缓急。
来到厅房中,云闲等人刚刚坐定,就从门口处传进一阵喧杂,只见李小凡几人满身大汗地跑进院中,冲着云闲径直走来,将他围在当中。
“师傅!”
昔年在黄华镇教授过的几人齐声喊道。
“别这样称呼,我担不起!”云闲先行告罪说道,“另外,我的真名是云闲,刘云只是假名,瞒大家这么久,真对不住!”
“师傅就是师傅,哪有什么对得对不住!”
李小凡憨厚地笑道,肩头摆动,抹去额上的粗汗,“师傅,现在我们跟着帮主一起来到胜京,以后您就可以经常来指点我们了。”
云闲笑脸盈光,见到这些老朋友,话也多了起来,闲谈几句后,李小凡等人自觉地告退走出门外,回到演武场练功,云闲也顺势支开洪涛,让他去陪同练习武艺。
“公子!”
门外,走进三名中年男子,从他们匀细有序的呼吸声中,云闲判断出这是几名高手。
“这些是我父皇以前的旧部,苏长德,高健,文带雄,如今都是我的得力助手。”
云闲点头充当行礼,三人各自落座,一屋总计七人,开始商谈正事。
“此次,我们的目的地是梅国石楠镇,目标,是要夺回亢龙剑。”
亢龙剑,全名亢龙御天剑,别称天子剑,长三尺三寸,以九龙纹饰剑身,剑锋凌厉,称手合宜,是楚天明的家传宝剑,楚天明自小学习的剑艺,就是依合此剑创立,其余宝剑皆难以发挥剑艺的神妙。
所以,为了能增加入内院的把握,楚天明决心找回此剑,他已收到线报,昔年苏国破灭之时,其父楚子凌持剑阵亡,亢龙剑就是被楚子凌的贴身护卫长张其趁机收走。
数年后,张其更名张达伟,于梅国石城任步兵统领,驻扎石楠镇,此次,便是要从张其手中夺回此剑。
“马匹一事,就让贩马的弟兄收紧买卖,将马匹牵回部分,另外,此次出击不宜大张旗鼓,需要组成一支精兵,趁夜潜入拿回。”
“大哥,那就让我负责这次的行动,你就安心在村中等侯。”许留主动请命,不想楚天明以身试险。
“不行!”楚天明摆手,“你们都没见过亢龙剑,难免张其不会仿制一柄,将你们蒙骗,所以,我要亲自去……对了,贤弟,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主张,也是以精为主。”
云闲反复咀嚼计划后说道,“我想人数上,也不能过少,避免接应不及,依我看,人数应当在二十人上下,接着划分三组人次,分批进石城,之后汇面,这样不会引起注意。”
“那就二十人,分三次,以六,四,十,三组进城。”
楚天明定下计划,吩咐苏长德、高健、文带雄三人开始出外筹办。
等三人退出厅堂,楚天明想起云闲两手空空,不像千行随身背带武器,于是开口问道,“贤弟,你目前还未有趁手的兵器吗?”
“我的剑术未成,所以平日里不想卖丑,也就没带。”云闲自嘲着说道。
“那贤弟作何打算?”
“此次要去夺剑,自然不能空手。”云闲略加思索,接着说道,“我剑术虽然未成,但是腕力已有几分,所以请楚兄暂借我一把长刀,等事后立即归还。”
“贤弟说笑了!你和我还用说借字?等会我们就去库房中挑选,正好小留也在,他是刀法行家,可以和你对练几手。”楚天明笑道。
“呵呵…楚兄,其实,我确实有招武艺想和楚兄探讨,但不是刀法。”
“但说无妨。”
“当时天骄姑娘不忿我出招击倒莫三通,说我的拳法是歪门邪道。”云闲谨慎地说道,暗中留意楚天明与许留的神色,一旦引起反感,当断则断,“所以,我想请问,燕栖山的集劲法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