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鹤小筑,每日清晨和下午时分,都会传出木棍破空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院中传出的破空声不再沉闷,越发轻巧起来。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在云闲和洪涛的手中一晃而过,时间便是这样,越是投入,它便流逝地越快。
“啪啪啪……”
三月后的清晨,原本轻锐的破空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闷的响动,那是木棍拍打在布桩上的声音,是云闲让千行在院中摆桩,缠上布条供二人劈打木桩练功。
沉闷地打完木桩后,云闲觉得剑术中的劈、砍两道基础已经打完,决意开始培养自己与洪涛剑术的技巧。
将院子中的木桩移位,摆放到院中靠墙侧,云闲让千行立身在走道中,将缠好红线的飞刀递给千行,千行秀手甩动,立时将两道飞刀钉在木桩上,拖动的红线一条牵至云闲胸口齐高,另一条则高过云闲头顶。
定好飞刀后,千行握紧红线,如木桩般一动不动,充当器械供二人练功用。
“练武练剑,都讲究着力有所止,也就是将力发于一点!”云闲首次让洪涛带出霞光剑,带着他来到红线前,只留下一步的距离。
“人的身体是有限制的,但力是没有限制的,它会随你的动作传递出去,但是打出去的拳,不在力量使用多少,而在于击打到对方的身上时,劲道能有多大,所以武者要学会去控制力量,也就是将力量集中打在一点。”
云闲松开长剑,伸手打出样式,接连挥动了数拳。
“拳头,就是力量的集中地,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集在拳头上,而不是由着拳头将力量白白送出去,要做到这一点,就要习惯自己的发力距离,认清自己的发力距离后,力量便会随意志集中在一点,所以练剑也是一样,当你习惯将力量集中在一点的时候,就能给对手造成最大的伤害,也就能慢慢地做到收放自如。”
抽出断水剑,云闲让洪海先行攻击自己,洪海点头,抽出霞光剑劈先云闲,云闲灵巧地闪身躲过,手中长剑一抬,指在洪涛的肩头,“如果没有着力点,招式出手时就会拖泥带水,收招不快就会被人反制,所以到达着力点后,不管是否得手,都要立即抽招。”
“所以,我们现在开始练习控剑,在劈断第一根红线后,要在到达第二根红线前收住剑势!”
“是!”
二人开始劈斩红线,艰难地在劈向第二根红线前收住剑势,随着训练的推移,两根红线距离逐步缩进,难度愈来愈大。
一旦过早停落剑势,第一根红绳也无法斩断,但是收剑太慢,又会将两根绳子一并斩断,并且云闲严格要求,要洪涛在斩断第一根红线后,再去收住剑势,不准过早停手,更不许浑水摸鱼,为此,洪涛更是下足了心思去练习控剑,而云闲也将心神尽数投入其中。
好在,二人都有六个月的劈斩基础,腕力十分充足,所以很快就渐入佳境,对长剑的把握也越发顺心。
在劈断万根红线后,云闲控剑小成,长剑挥动如风,强势地挥剑落下,剑芒轻巧斩断第一根红绳,接着收力丝毫不颤,一经停手,纹丝不动,稳稳落在一寸下的第二根红绳之上,丝毫没有动伤,力道收放之自如,令常人难以置信!
云闲舒心一笑,手中的长剑不动如山,静等片刻后,才收回长剑,示意千行补上红绳,让洪涛尝试。
洪涛挥起霞光,奋力斩向红绳,劈断第一根红绳,连忙收力,但他收剑不稳,剑身微微擦动,第二根红绳便随风落地。
“还差一点,加把劲就可以了!”
云闲宽慰洪涛道,这个原本完全没有武术根基的小孩,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很是难得了。
“少爷,这已经是第一百次尝试,你的基本功已经打下,现在可以随时开始练习剑术了。”丢飞飞刀,再次扶好红绳后,千行向云闲说道。
“是啊,十个月的苦功,总算是完成了!”
云闲感慨到,不知不觉,他闭门在家已经苦练了十个月,合算起来,他来到汇英学院已经快满一年,离老麻头所说的,学员进入内院成为核心弟子的选拨赛,只剩一年的时间。
“也该是时候考虑参加擂战的事情。”云闲心想道。
原本在他计划中,就有参加擂战的环节,只是这大半年来,他都在重点培养自己的剑术,因为老麻头说,选拔赛,是要携带武器参赛,如果没有修炼一门兵器,很容易就在比赛中吃亏,所以他不得不去练习一门武器。
但,剑术要练,与人实战也必不可少。
武境中的比斗再过真实,云闲也知道那不会真正伤到自己,但武境之外的争斗,伤亡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其中由心理差距所带来的变化,不能容人小视。
吩咐千行继续陪同洪涛训练,云闲带着藏书,动身前往藏书阁。
他已经九个月没去拜访老麻头,手中的藏书也一直处在滞留状态,确实有些不当,而且,无论如何,老麻头也曾送书上门,这份情意云闲不能忘却。
虽然当中可能夹带着其他的因素,例如前来确认千行的身份。
“呵,小云过来了。”
见到许久未见的云闲,老麻头乐呵呵地笑道,一如既往地慈爱,并没有因为九个月没见面,就显得生疏。
云闲抱着藏书,走近老麻头,向他弯腰施礼说道,“好久没来拜访,麻叔的身体可还安好?”
“好,好,托你的福,一直很好。”
老麻头很是开心,伸手要接过云闲手中的藏书,云闲往后退开一步笑道,“麻叔,麻烦您带个路,我来把书放回架子上吧。”
“也行!”
老麻头没有多加推辞,半弓着腰,碎步带着云闲在书架中走动,一边关切地问道,“小云啊,你带着这么些书回去看了大半年,现在把书送回来了,是练得差不多了吗?”
“麻叔,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打基本功夫,里面的招式一招也没学。”
云闲从容地将书整理回书架上,如实说道,“我以前没学过剑术,所以一直没打过基础,上回借书回去,就是在这些剑谱中挑选出最为常用的招式作为训练的动作,一直训练至今,足足费去了九个月的时间。”
“喔…是这样,还是你们这代人的头脑好用,在小老头那时候,都是有什么招式就学什么招式,哪会想到这么多。”
老麻头呵呵一笑,接着向云闲问道,“那这回,是要准备借点什么书啊?”
“暂时没有,我准备去擂台上磨练一些日子,毕竟离内院的选拨赛时间也不多了。”云闲刻意流出一丝忧容,表示自己没有信心,“学院中高手众多,我要想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确实很有难度。”
“小云啊,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老麻头拉过云闲的小手,将他拉到角落里继续说道,“你年纪本来就小,再等上几年也是可以的。
云闲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不是燕国的子民,如今的天下也不敢说完全太平,一旦天下大乱,我在学院的日子就会很难过,进入内院也就更加困难了。”
“这倒也是。”
感受到云闲话语中的无奈,老麻头带点担忧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是得去磨练磨练,到时候等那几个小家伙回来,就会闹腾得更厉害,没点准备,是不大好。”
“那几个小家伙?”云闲不解地问道,不明白老麻头话中的含义。
“呵呵,就是内院中的几名精英弟子。”
老麻头笑笑,“那你先去武堂评一下品级,只有测过品级后,才能到品级擂区去打擂。”
“好的!”云闲拜手说道,“多谢麻叔指点。”
据老麻头所说,在武堂的测试后,会分发一块玉牌,玉牌上写有持有者的名姓以及实力品级,除九品武者为黑色玉牌外,六品到八品间的武者,玉牌皆为白色。
但这一套评定品级的方式,并不在大陆上通行,而是学院内部制定,用于区别学员实力,避免有人不轨,在擂区牟取暴利,因此,所有参加品级擂台的学员,都应先行亮示玉牌,但因云闲一直游走在无品级擂台,所以一直都不清楚这个规定。
“所有学员,每三个月就要进行一次评定,用以更新手中玉牌的等级,还真是严苛!”
顺着路标,云闲走到了武堂门前。
武堂的门梁极宽,门柱有三丈高,门匾上写着斗大的鎏金字体,表明这是武堂,云闲放眼向四周看去,四周较为空旷,没有一所建筑能与武堂同高,所以显得很是突兀。
走进门,厅场只有十步,但后方耸立有十六根巨柱,共同撑出一道广阔的大殿,当中黑石板铺地,数十名老者环绕两边端坐,当中一排,十余名中年人正目光冷冽,审视着即将进门的云闲。
“好大的阵仗!”
云闲迈开长步刚要进门,突然从门边冲出一道白影,云闲本能地闪身躲开,发现那是一名女孩,身穿白色长衫,头上扎着双丫髻,杏眼秀鼻,很是动人,但小脸上却带着红晕,双唇不满地撅翘着,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留意到女孩手中还捏着一块白色玉牌,云闲心想肯定是因为品级评定的事情有所不满,但也没心思去多加理会,平复心情后,走上大殿。
左右环顾一周,发现端坐的老者们并没有理事的态度,于是走向面前的这排中年人,这些中年人,有男有女,年纪都在四十到五十岁间,一个个双眼通明,显出他们的阅历极其丰富。
“云闲拜见众位前辈!”离一众中年人还有五步,云闲便低身献礼,“我想进行品级评定,还请诸位前辈指教,该如何进行。”
“态度谦恭,不错!”
对云闲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一众中年人的脸色也缓和下几分,当中一名中年男子说道,“我们十人,就是负责考核学员实力的考官,至于四下的众位老前辈,则会对考核结果做出评断,如若意见不相符,就要重新评定。”
站起身,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叫做司马江,今日,我就是你的主考官。”
“请问要怎么应试?”云闲依然有礼地问道。
“没那么多规矩,全力出手就行!”
“好!”云闲甩动长襟,向后退出十步说道,“那就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