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鹤小筑门前,站立的男子面目清秀,形体流畅,立身平稳有力,年岁大约在二十五六上下,站在门前的台阶下方,一直没有上前拉动门环拜门的意思。
“客人,还是敌人?”
云闲迈步向前,因为学院中有规定,不得随意比斗,否则以重罪处理,所以云闲只是稍加提防,就上前询问,“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云闲小友?还是洪涛小友?”
男子早已闻听云闲的脚步声,直到云闲上前才确认云闲住在栖鹤小筑中,于是开口询问道。
“云闲,还没请教?”
“小姓林,林谦风!”
林谦风通完姓名后,将手中的两个纸包拆开一个,露出内里五颜六色的彩糖,半跪上前,递到云闲面前,“这是学院中最好吃的甜食,云闲小友刚来,应该还没尝过。”
“无功不受禄。”云闲没明白林谦风的意思,不敢贸然动用他给的甜食。
“让小兄弟见笑了。”
林谦风爽朗地一笑,说出自己的来意,“云闲小友,我想请问一下,里面那位小姐姐,是你什么人?”
听懂林谦风的来意后,云闲哭笑不得,原来是冲着千行过来的,也不知道千行是在什么时候引来的追求者,只好说道,“那是我们家请来的护卫,名叫千行。”
因为千行早先在未羊面前已经开口叫了少爷,所以云闲觉得不好改口,只能继续以这种身份行事,同时也还得照顾到千行“绝枪女”的身份。
“是这样啊!”林谦风的笑容很是灿烂,“你的这位千行小姐姐,很是厉害呢。”
“是啊。”云闲轻笑,他观察林谦风的神态举止,双眼有神,太阳穴隆起,动作间力道平稳,觉得是个高手,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才刚来,千行也只有在成师堂露过脸,所以云闲判定,林谦风是在成师堂时看中了千行。
“没想到千行只是露了一面,就俘虏回一个男子的芳心。”
“来,这些都给你。”男子将彩糖重新包好,塞到云闲手中,“以后我想经常向你家小姐姐请教,希望你能放她点时间。”
“好。”云闲点头,接下了彩糖。
“还有…”林谦风温柔地看着手中的纸包,接着抬眼向云闲说道,“这一袋花饼,你帮我转交给她,希望她能喜欢。”
“我会送到的。”
见云闲细心地接到手中,林谦风拱手离开,云闲目送他离开后,推门走到小院中,看到只有洪涛一人在苦练武艺,动作速度缓慢,但却在把每一个姿势摆得极为端正准确,逼出了一身的细汗。
“少爷,您回来了!”
大汗淋漓的洪海见云闲推门回来,连忙收起架势,上前迎接到。
“你刚才做的很好,姿势摆对了,力量自然就会出来。”云闲没有吝啬,对洪涛的练武态度表示赞赏。
洪涛腼腆地一笑,“这都是千行姐姐教得好。”
“你做的也很好。”环顾四周,云闲没有看到千行的身影,“千行出去了吗?”
“嗯,千行姐姐出去有一会了。”
云闲点点头,一手拿着一个纸袋说道,“拆开过的是彩糖,我放在客厅里,你休息会再吃,这一包没拆开的是花饼,是别人送给千行的,别混淆了。”
“好!”洪涛认真地点点小头。
云闲微微一笑,将糖果放在客厅的茶桌上,接着径直回到房间,在床上盘起双腿,静静思量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正如老麻头所说,院中绝大多数的藏书都放置在内院当中,其中不乏珍贵的传世孤本,若能参读,必定大有裨益,而外院的藏书杂而乱,关于武技的藏书更是有限,大部分还处在整理之中,难以通读,只能暂缓一些时间,等待老麻头整理出书单。
“麻老先生通晓燕国的大事小情,是本活历史,就是不知道在武艺上的造诣如何?”
从怀中取出那本古朴的手札,云闲细手翻看,如今他接触的武艺增多,见识面也逐渐阔宽,对于这本手札的前半部分内容也理解越加深刻,算是迈进了武者的入门阶段。
“我本身的实力,应该是在四品,但加上我的内息,就变得难以界定,大概在五品到六品之间,对付六品武者还没有十全把握,只能出奇制胜。”
云闲收起手札,盘起双腿,武艺,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分为锤炼肌体和提升技艺两大部分,但对于云闲来说,技艺有武境指导,肌体只要内息使用得当,便能定向塑形,可以以一夜之功抵过他人百日修行,但难就难在,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道路,别人无从指导,只能靠云闲自己摸索。
默默屏息凝神,云闲进入冥思状态练功,与别人日练夜练不同,他时时都在修练,只是专心与闲散的分别,而且,他所投入的,与人也不同。
因为别人练的是武,而他练的是气!
别人有现成的基础框架,而他需要自己去大量摸索实践,所以,别人投入的苦功,他投入的是心力。
小周天运功结束后,云闲睁开双眼,门外,天色已经见黑,出门来到大厅中,千行和洪涛还在等候,都没有动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云闲抱歉地说道,刚刚收到千行传话,她多次催促洪涛先行用饭,但这名倔强的小男孩非要等待云闲一起,迟迟不愿端起饭碗。
半天的习武劳累会带来多强烈的饥饿感,云闲自己能够体会,能强忍着去克制自己的欲望,在洪海这个年纪相当难得,也让云闲越发欣赏这名男孩。
“来,多吃点。”
亲自帮洪涛夹了一小碗菜,云闲向千行问道,“在学院里面,做饭的事宜是怎么安排的?”
“可以由饭馆做好,也可以只送材料来。”千行小咬着菜品,慢慢咀嚼着,当做是一种消遣来享受,“每天早上他们都会登门送上昨日定好的早点,然后询问晚间要些什么食材。”
“这倒是不错。”云闲小摸一下怀中的钱袋,发现里面只剩下一点铜板,自己一路走来,从马匪身上抢来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
“少爷不用担心,千行今天下午去闲逛了一圈,想到一个挣钱的好方法。”千行早就猜到云闲的担忧,所以下午教导洪涛基础武艺后,便出去寻找方法解决,毕竟,习武需要极大的经济支持,“少爷还记得未羊说过的话嘛?”
“记得,说是可以去打打散工,或者是去演武场。”
“所以,我去到西区的演武场,发现那里有各类竞技擂台,只要打胜,就可以获得银两,只要我去那里打上几场,就有足够的用以开销。”
千行说出自己想法,云闲点头同意,“这倒是不错,反正这里的学员也不差钱,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对了,今天下午的有人给你送来一包花饼,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千行点头,“是谁送来的呢?”
云闲回到,“他说他名叫林谦风。”
“是他。”千行又点了点头。
“认识?”
“有印象。”千行回想起在成师堂见过的那名秀气的男子,对他的印象不错,“林谦风在汇英学院中颇有名气,据说他是迄今唯一一个,由弟子成功当上教师的特例。”
“他的实力如何?”
“九品武者前列。”千行说道,“依我的见解,他很有可能会在三十岁前成为玄级高手,以他的天赋和实力,当得起天纵之姿四个字。”
听到千行对林谦风的评价如此之高,云闲若有所思,最后笑笑道,“好了,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林谦风你留意一下,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意。”
夜间,云闲回到住舍中,抚摸着胸口处的青玉,对远处的禁区感到不安,从老麻头的话中,云闲得知禁区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大宗师较力的场所,每当有大宗师现世,就会到禁区前,尝试打破青雾壁障,进入青雾深处。
这一点,令他很是不放心,因为他就是从那当中走出的,所以在他的理解中,青雾并非牢不可破,终有一天,会被人揭开神秘的面纱。
“如果到了那时,大宗师驾临到我身前,我又该怎么做?”望着月色,云闲久久不能静心,枯站半夜后才回到床上休息。
第二天,西区,演武场。
偌大的演武场,被条条青石街道划分成无数场块,丰富成各类武斗擂台,供武者选择使用。
三人早早地来到街头看着路标,仔细筛选着最为合适的竞技台,“车轮擂台,角斗擂台……类目还真不少。”
云闲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在这样,擂台俨然成为一种消遣的游戏,但却让无数武者趋之若鹜。
“六品竞技台,七品竞级台……都是同级竞技的地方。”
千行皱眉,这类低级别的擂台完全不适合她,况且以她的实力去到玄级擂台上,院中的玄级高手也未必敢轻易登台。
“少爷,你看!”
洪涛指向一块无品级擂台的标示说道,“往前一百步就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洪涛也大概了解到千行的实力高度,所以对两人心中的理想能作出良好的预判。
“这倒是不错。”
三人走向无品级擂台区,从门口进入,发现场中共有二十余块大小相同的擂台,而沿着院墙有数百人坐在茶桌上喝茶,一人一桌,桌上摆着茶点,茶点边放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赌注。
“三百两…五百两……”
云闲点头,让千行在公证处挂名,然后找一处显眼的桌子坐下。
“少爷,赌注定多少?”
“你看着写吧,今天的主角是你。”
“好!”千行接过木牌,大笔一挥,写下“单人,一千两”,将牌子立起,立即引过大片目光。
“就这么两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敢写一千两!”一名蓝色劲装青年上下打望着千行,隐隐心动,觉得自己碰上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了。
“不会是来哗众取宠的吧?”身旁,另一名男子说道,只见他一身黑衣,手中提着长刀,双臂上青筋隆起,好似虬龙盘根一般。
“也可能有真本事!”一名尖嘴猴腮的白脸瘦子笑道,他的双手耷拉,脚跟不着地,形似一只灵猴。
“一千两,咬咬牙的事情,上!”
三人打定主意,上前坐到云闲对面,各自倒上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