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张九日带着捅死了黄玉的傻强是一路逃命,一昼夜马不停蹄是奔到了CD府,二人心里也是打起了鼓来,这陵州,哪怕是这蜀州,恐怕日后也是回不去了。合计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听说那江南有一个杀手组织叫做什么烟雨楼的,管吃管喝还有大把的银子,美女。傻强的刀法这么好,不如就下到江南再去投奔。两人这是连烟雨楼的门都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别无他法,先下了江南再做打算罢。
要说从蜀州到江南,只需从渝州三峡而出,朝发而暮至,乘奔御风不及也。渝州,就先往渝州去吧。张九日心里是五味成杂,自己每日过得潇洒,安逸。偏带着这个傻强办点儿事就捅出个这么大的篓子来,也是后悔不已,自己若是不管他,这个缺货要是被官府抓去了,肯定也把自己抖出来,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一起跑了路,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一想到自己浪迹天涯的日子要来了,不禁也在心里问候起了傻强的爹娘。
不过好似这傻强是爹娘早逝,自己一个人在文宫开了个卖肉的铺子,自己与他交往多年,也未曾听他提起过他的爹娘。唉,不想也罢,总归是越想越乱。还是赶紧跑路的好......
常老三打江知秋那里知道有烟雨楼的杀手到陵州作乱,还把五虎之一的黄玉捅死了,心里是慌得不行。要说在这个平日里,黄玉人高马大的,三五个人一起上去都不是他的对手,竟给人一刀毙命,着实也有些可怕。
急忙奔回家去,踏到家门口,便听院内传来一阵悠悠扬扬,挥挥洒洒的琴声,师父的技法,早年间已然出神入化。音律之类,虽然学了十几年,自己却还是半生不熟,这辈子也不是走这条路的材料。得亏师父答应传自己武功心法,不然真要在这陵州懒懒散散的过完一辈子了。
“师父,你且停下,我有急事跟你说。”常老三跑进堂屋,对着秋月道。
秋月双手抚琴,恬静淡然的抬起头来望着常老三:“傻小子,你着个什么急?方才这支曲子,你三日之内给我弹熟,若不然,我就要收拾你了。”
常老三急色道:“师父,你是没出门,你不知道。这个昨天晚上还跟我一块儿喝酒的黄玉被人捅死了,就在昨夜里子时。”顿了一顿,又道:“我刚才去茶馆里喝茶,你猜我碰见谁了?”
秋月不以为然,但黄玉之死却多少有些让人始料不及:“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青皮子娃娃,正事不做,死于横祸也是迟早的事。你碰见的人,无非都是这陵州方圆三十里地的地痞流氓,却是还能有谁?”
常老三脸色一喜,双手击了个掌,嘿嘿笑道:“师父啊,我碰见了传说中九州盟的大盟主,江知秋啊!”
天旋地转,岁月飞逝,此去......经年。
多少年前,月光下的少年。多少年前,星空下的美眷。
每一首诗,每一场日落,每一年的花谢花开。
当年云滇,天空是那样的蓝。碧海蓝天,只有花儿与少年。
他青衣长剑,她秋波轮转。师门的戒律又怎样,江湖的险恶又怎样。当爱情在少男少女的心里萌芽,谁能阻挡它的开花?花前月下,他说为了她的笑,他要赔上一生的眷恋。她说看了他的脸,她不再管那似水流年。他要走,她十里相送。与君千里有约定,一句承诺,背弃了师门,远走他乡。为了一句承诺,带着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苦苦守在辟壤穷乡十五年。天悬星河,岁月轮转,人终老。
当年他由爱生恨,忘记了承诺,忘记了一天一天,一年又一年的绚烂。不怪他,不怨她。怪我们当初年轻,还是太傻。你说过陪我一生,你说过和我紧紧拥抱。你说过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说过天涯海角,你说过白头到老。对,我们都已经白头到老,可是那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们。
不知道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听见你说我们,不是我,我们。我相信你的爱情,相信了你的心。最后的食言,那不是我。我不怪你,因为我还爱你。
爱情是烟火般的绚烂,却转瞬即逝。爱情是江河般的澎湃,却一去不返。爱情是星空般的摧残,却也撑不到明天。
而要白头到老,这不是一句承诺......永远都不是。曾经年少多情时,跟你说要一起白头到老的人在哪里?又或者,你承诺过的人,如今又在何方?今夜无眠,独自惆怅......
秋月呆呆的看着常老三,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张着口,也说不出话来。常老三见她如此,便急急问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秋月望着常老三,悠悠的叹道:“江......知......秋,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为什么你让我的心好不容易的平静,却又来......又来折磨......折磨。”话说到一半,已经是呜咽着哭了起来。
常老三见状,不知所措,急忙把秋月扶住了,问道:“哎哟,师父,你这是怎么了。那江知秋以前你莫不是还认识还是怎么的?也没听你提过啊。”
秋月哭起来,恬静的脸上多了几滴泪水,梨花带雨时,也有说不出的美,常老三看着看着也不免的呆了。
“小子,你看什么呢?!”秋月娇嗔着,在常老三的胸膛上捶了一拳,又靠在常老三怀里嘤嘤的哭起来,那泪水,就好似黄河泛滥。
常老三现在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这江知秋跟师父有过一段什么样的从前......莫不是......常老三不敢往下多想。师父一直是个冷美人,打自己记事起,就没有正眼的瞧过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和那江知秋有过一段什么什么的......不行!一定要去阿杜那里问个明白,若是当年这江知秋真当了负心汉,抛弃了师父。管他是个什么鸟的九州盟盟主,也要向他讨个说法。师父从小把自己带大,好似就是自己的亲娘,谁受委屈都可以,与自己不想干。可是谁要是欺负了师父,常老三......不!我常青山绝对不答应!
打定了主意,常老三对了秋月细声细气的说道:“师父......你且莫要伤心,若是这个江知秋欺负过你,我去找他替你讨个说法就是,你不要伤心了。”
秋月急忙喊道:“不要!你小子这两天哪儿都别去,就在屋里练琴,我守着你!”说罢,揩了泪水,转身进了堂屋。
常老三心里苦道:“唉......练琴。我......你以为拦得住我吗?双脚长在我身上,不信等你睡着了,我还出不去。”
心里打着小算盘,却还是追着秋月进了堂屋,又弹起了那支悠悠扬扬。挥挥洒洒的曲子来。
不过这常老三还真的没能跑得出去,不知道是伤心过度还是怎么的,这两日夜里,师父的精神总是特别的好,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醒转过来,真是毫无办法。却心里暗自着急,不知道黄玉那事儿怎么样了,那烟雨楼的杀手现身没有。看看今天的日头,又是午时了,正无聊,这时门外却冲进来个人。
抬头一看,那阿杜是气喘吁吁,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只听阿杜开口道:“老三,捅死我三哥的人逮住了。三个人,就是在我们这周边一带贩私盐的混子,不是什么烟雨楼的杀手。就这会儿,大哥,二哥,五弟都在衙门里呢,你且随我过去看看。”
“呀!这就逮住啦?......不是说是烟雨楼的杀手吗?怎么会......”未等他说完,阿杜就急急忙忙抓起他的手往外跑去。
“你管他是不是烟雨楼的杀手,人是扑天鹰那个死结巴抓的,你且和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常老三被他抓着,是也摔了个踉跄,阿杜急忙把他扶起来,又招呼着朝着衙门跑去......
此时,陵州与文宫官道旁有一片槐树林,要说这槐树,这当是江知秋这辈子最恨的植物了。不,应当是他最畏惧的地方,就是槐树林。只怕他到死都忘不了,当年排帮五十三人被挂在槐树林上的惨象.....
丛林之中,一身高九尺的大汉,一身田家农夫打扮,身后却背了一杆长枪,这长枪比他自己还要高出九尺来,望上去英武不凡。
“余晖,你且跟我说说,大源他们此事立的头功,怎么被你说杀就杀了?”鲜于源漫不经心的问道。
余晖站在他面前,身影看上去不禁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拱手作揖道:“禀主公,这大源好大喜功。我看不惯他,便一剑杀了。”
鲜于源眼光一凌:“好啊,这倒是个好借口!那小七怎么又遭了你的毒手?”
余晖脸上还是那副魑魅的面具,看不出神色来:“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他们两个活着,就让我浑身难受。”
鲜于源一拳打在余晖的腹部,余晖顿时倒飞出去好几尺,痛得在地上打滚,站不起来。
“我看你是想排除异己,把帮会之中,对你有不利的人都干掉,好有机会上位吧!”
余晖挣扎着爬起来:“主公......属下绝无此意!”
鲜于源见他爬了起来,又冲过去,一把揪下了那张面具。风吹过,那是张扭曲的脸,像是被千万只马蜂钉过的脸,崎岖的脸上,五官乱成一团,唯一的一只眼睛也被那杂乱的五官挤到了太阳穴旁边,形同虚设。这张令人作呕,可怖的脸,是比那面具要瘆人得多。
“你给老子听好了!这件事我就暂且放过你,你对我来说还有点利用价值,老子还不想这么快的废了你。给你一个机会!去把江知秋身边那个婆娘给老子逮过来!老子这几天寂寞难耐,憋不住了,正好拿江知秋的贴身小娘们儿开刀!”
余晖一惊之下,脸上那混杂的精肉像无数条蛆虫般抽动起来:“主公......你要什么女人我都可以给您找来,可是......江知秋身边那个,她是我的师妹......”
鲜于源正要一巴掌扇过去,去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收了手,怒道:“叫你给老子去,你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把面具带上,你这张****脸,我看不得!”
余晖急忙把面具拾起来戴上了,拱手作揖道:“主公,我去把江知秋给你杀了,你且待我提他人头来见!”
鲜于源怒极反笑:“你他妈要是能杀得了江知秋,老子还千里迢迢的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来干嘛来了?”
余晖急道:“请主公给我这个机会!”
鲜于源吼道:“妈的!你给老子去,去啊!你不是传说中的鬼谷传人吗?我倒要见识一下你的能耐,你若是侥幸还能死里逃生的回来,我就赏你一个堂主当当,若是真提来了江知秋的项上人头,我这个主公就让给你做!”
“这......”
“怎么?怕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鲜于源背过身来:“你且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