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宁在深瞧见一张绝世面容,正对着自己,脸色沉郁,那双如同清泉一般的眸子,盯着自己,似有怒意上涌,惊起潋滟。
宁在深顿觉不好,挠了挠耳朵,,略有歉意地呆呆笑了几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寻都……弟弟。”
左寻都面色发白,似被吵闹之声弄得神思不宁。左寻都终究是计无可施,一个迈步走出了房门,扣上门后,左寻都无可奈何道,“宁在深,你何时能消停一会儿?你究竟所为何事?”
宁在深突然一个手掌摁在左寻都的额头上,皱着眉头道,“真是的,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居然问我所问何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左寻都小脸略显苍白,像是连蝴蝶、花朵、青草也映不明亮的一潭池水,清澈却又那样柔弱。左寻都沉重地眨着眼睛,等着宁在深回答。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总行了吧?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我有件事儿,”宁在深见左寻都不高兴了,也不打算自讨没趣,英俊的脸庞却是忍不住漾起了笑,颇作神秘地问道,“我肯定你感兴趣。”
“所以呢?”左寻都现在的心情真是极为不快——一天下来,翠儿刚刚才放自己好好读了会书,现在宁在深却也来了,她无声地哀叹。
宁在深像是怀揣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说,“是诗会呀!诗会!”
“什么诗会?”然而出乎宁在深的意料,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让左寻都如他想的那般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看着左寻都一脸波澜不惊的模样,宁在深惊呼道,“你居然一无所知吗?对这种事情简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左寻都,居然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吗?”
“我最近还真对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左寻都挠了挠额头说。
“你不会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吧?”宁在深大大咧咧地数落起左寻都来,“你说你是不是无趣极了?这种事情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啊,读书读书,读书可以,至少还得有点自由吧?你最近又把一门心思扑在什么上了?”
一边的翠儿突然插话,“我们家公子最近都在埋头苦读,为了科举。”
宁在深以为自己的耳朵生了毛病,挠了挠耳朵笑眯眯地说,“我真是耳朵出了问题,居然听到一个侍女从口中说出‘科举’二字?哎呀,看来回去得找个大夫看看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逃脱我爹的魔爪了……”
左寻都拿宁在深没辙,直截了当地说,“你没听错,我要参加科举。”
“科举?!”宁在深被吓得差点倒在地上,“你居然说科举,左寻都?你疯了,你才几岁呀,就要浪费大好青春,去奔赴那些古今文人一个劲往里挤的朝堂?那可算不得一条好路——”
“我只是试试,而且,又不一定真的考得上进士,”左寻都平静地说,“而且你是第一次知道我有这种志向吗?又何必大惊小怪?再论其他,人要追求理想自然不会管前头是阿修罗地狱还是极乐世界。”
“别说傻话了。你是谁,可是当朝皇上也认可的少年神子,怎么可能名落孙山呢?说这种傻话,就算是痴傻的人也是不会信的。”
“那都是钦天监说的,我想要真正的赞扬。而且,我也想弄清楚,我究竟如何。那么,你说的那个诗会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诗会,我敢打包票,你绝对会去的。因为——”接着,宁在深笑着,神秘兮兮地在左寻都耳边说了什么。
左寻都立刻抓住了宁在深的手,一个劲地晃来晃去,眼中荡漾着不一般的神采,欣喜洋溢在脸上,她一脸诚恳地说,“是吗?你肯定吗?”
“当然咯,难不成,你小子还怀疑我堂堂宁二公子的消息?”宁在深忍不住敲了敲左寻都的脑袋,促狭地笑了起来,“要真是这样,哥哥我可是要伤心嘞!”
说完,宁在深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了一条小手绢,捧在手心里,缩着身子在自己的眼下楚楚可怜地点了点,还伴着几声抽泣,宁在深愁眉苦脸,确实没想到还是掩不住自己嘴角拼命抿住的笑意。
左寻都不由得悻悻干笑了两声,“呵,呵,别装模作样了。”
“哇,你居然敢这么揭穿……污蔑我!”宁在深一脸悲愤地撇开手,“左寻都,你枉为读书人,居然随随便便怀疑我的一片真心……”
“呵呵呵……”左寻都抚了抚自己的嘴角,无奈地转过头对翠儿说,“翠儿,我去收拾一下。”
宁在深折扇一下子敲在左寻都后脑勺上,他好笑道,“瞧你这激动劲儿,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哪有诗会叫人半夜三更才回家的——”宁在深接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枉你在别的事情上是天才,没想到竟然这么等不及……”
宁在深几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左寻都好整以暇对翠儿说,“翠儿。”
“怎么了,公子,有何吩咐?”
像是忍了很久似的,她浑身微微颤抖,说,“把他给我……轰出去。”
“放开,放开我,还不快点放开,寻都啊,寻都啊,寻都弟弟啊……”远处传来宁在深情真意切的呼唤声。
夜已深了。此时明亮的月光泼洒在窗纸上,投下一片朦胧清影。
左寻都靠在门上,轻轻地,手自胸口滑下,垂落悬空。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着烛光微微瞑目。
想起刚才,左寻都嘴角流出了清浅的笑意——要是能一直这样,清闲度日,该是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