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坐在铜镜前,镜中的女子双目含笑脸颊绯红,替她梳洗的侍女,笑道:“公主笑得如此开心,想必这五皇子带公主去的定是好玩至极的地方。”
“五皇子沐辰他比本公主想象中的还要有魅力。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待人温和又细心,最吸引人的是他洒脱不羁的性子。高兴时便抚掌大笑,遇见不喜之物凝眉不悦,这般随性的人,本公主还真是第一次见。”
成玉说起五皇子时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伶俐剔透的侍女见主子这般模样便也猜中一二了。
“方才五皇子送公主回来时,奴婢瞧五皇子的容貌可是一等一的好,这恰好与我们闭月羞花的公主十分般配呢。”
被说中心事的成玉,绯红着脸,娇嗔道:“你们胡说什么呢?”
当夜,万籁俱寂时,一个极快如鬼魅般的身影从行宫屋顶上一闪而过。
这里曾经繁华热闹,如今盛景不在,暗红色朱漆大门内再听不到当初几个副将比拼脚力,大伙围在一起助威呐喊的喧闹声音,再也看不到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却对不听话的女儿束手无策追着她满院子跑的爹爹,还有每次被责罚时都会挺身而出的哥哥以及柔声劝慰的姨娘。府内很安静,偶尔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沉沉的咳嗽声。她脚一点,轻飘飘的飞了进去。
里面的一切都没变,大院陈列的刀枪箭棍等兵器因为吉叔每日擦拭而一尘不染,仿佛他们的主人只是外出随时都要回来。推开书房,桌面上还摆放着爹爹最爱看的《孙子兵法》,拿起兵书随手翻开一页便能看见爹爹的注释。
走进祠堂,萧家历代祖宗的牌位整整齐齐的摆在那,只不过与小时候所见不同的是这里多了爹爹还有哥哥的灵位,萧月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来,跪倒在地,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陈立夫自幼跟随萧易,又与萧明兄妹二人一同长大,萧易待他如子,他视萧易如父如师,六年前他最亲近的人纷纷战死沙场后,他恨黄远的阴险狡诈更恨自己学艺不精没能保护好待他恩重如山的萧易,这些年来他苦练武艺勤学兵法谋略,梁武帝看中他才干,又曾经过萧易一手调教,让年仅二十二岁的他掌管五万兵马,在梁国将领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他不在意这些荣华富贵,所以他当初婉拒梁武帝帮他另造一座将军府邸的好意,还是如往常般住在萧府。他曾在萧易陵墓前发过誓,定要将萧家人几代苦心经营的萧家军传承下去。
奉行今日事今日毕的办公原则,当他将最后的一项军务处理完成后已经是深夜,他揉了揉肩膀,走出来时,一个黑色身影鬼鬼祟祟的从一间房间内走出。
陈立夫只当是贼,大喝一声:“大胆毛贼!敢私闯侯爷府!”动作先于声音而迅速出手拦住夜闯侯爷府之人,近身时才看清原来是个女子,她身手极好,每次出手快而且狠,然每次要伤他时又会变换动作似乎有所顾及便不想伤他。
“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夜闯侯爷府!”
女子面无表情,手中突然变化了一个招式,陈立夫过了几招后,一脸震惊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会使用这套拳法?”
这套拳法只有是在西兰珠待过的萧家军才会使用,为什么这个半夜闯进来的女子会使用而且会用得那般娴熟。
“嘭!”胸口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拳,陈立夫后退几步。
女子的脸上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干净又动听的声音响起:“大敌当前不可大意。立夫,你又忘了。”话音刚落,人已经飘至屋顶。
陈立夫上前几步,声音抑制不住颤抖道:“你……你是……月郡主?”
女子回以一抹灿烂的微笑消失在黑夜中。他紧追着出来,然而茫茫夜色中除了几声犬吠并无其他。他激动难耐又带着几分失落更有诸多不解回到府内,会是她吗?她不是于六年前战死在乌木城了吗?他决定明日一早到西陵询问一下贾副将。
萧月如去时一般无声无息的回到行宫内。她将外套搭放在屏风架上后,仅着一件中衣躺在榻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安然入睡。
这夜,陈立夫失眠了。翌日,天刚亮,连早饭都未用带着眼底的乌青直奔西陵圆。一身简朴打扮的贾副将刚好在用早饭,听到外面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笑道:“来得正好,一块用早饭,自己盛。”
陈立夫坐在他对面,几番欲言又止。
贾副将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着他的小米粥,尝着亲手酿制的咸菜,惬意闲适得很。
陈立夫为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水,一口气喝完后不确定道:“贾叔,如果,我说如果,我看见月郡主了,你相信吗?”
贾副将并不惊讶,继续用着他的小米粥,淡然道:“在哪看见了?”
“昨晚,府内,我还和她交过手,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贾叔,你说会不会月郡主真的没死呢?当初我们寻了好久都未找到她的尸体,我觉得昨晚那个人就是月郡主,我叫了她,她还冲我笑了。贾叔,你就先别只顾着吃了。”陈立夫一把按住贾副将的手,一脸不爽。
贾副将示意陈立夫松手,笑道:“我知道呀。”
陈立夫呆愣住,结结巴巴道:“你……的……意思是,月郡主还活着。”
贾副将白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陈立夫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怒道:“什么叫做我早该知道?贾叔,到底怎么一回事?”
贾副将拍了拍陈立夫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简明扼要道:“月郡主两年多前曾写信给我,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活着。”
“你既然知道怎么从未和我说?害我多伤心难过两年。”陈立夫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将贾副将暴打一顿。
见陈立夫一脸抑郁受伤模样,贾副将心情大好,不忘加了一句:“这是郡主的意思。”
果然陈立夫立马如霜打的茄子。
贾副将收起继续戏弄陈立夫的心情,沉声道:“郡主几天前已经回到梁国,她让我们暗中不要轻举妄动,此番郡主回来是要查当年害死侯爷的主谋。”
“主谋?侯爷之死有蹊跷?”
“不错。”贾副将一提起当年之事,仍无法平息自己的满腔怒火,他定要将那主谋碎尸万段。
陈立夫僵直身子,面色铁青,心里掀起一股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关于月郡主的这些年来的事,贾叔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两人一同到萧易墓前祭奠一番后,他便骑马赶回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