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还是西兰珠大草原好呀。小黑你说是不是?”少女叼着一根草枕着手臂躺在一棵大树下一脸悠闲惬意。小黑是一匹纯黑色的骏马——少女的坐骑,它很认同的打了一个响鼻,夏日的风悠悠吹过,青草的香味沁入心脾,少女纯净的脸上笑意越发浓了。
“驾——驾——”天际快速移动着一个黑色身影,身影由远及近,小黑抬头看见那匹奔驰中的白色骏马,欢快的立起前蹄。
少女微睁开双眸,假装不悦道:“小黑你真是见色忘友。”
陈立夫利落的跳下马,走过来顺手拍了拍小黑,见少女依旧躺在草地上不肯起身,笑道:“小月小姐,将军命我将你带回军营。”
萧月,大梁大将军萧易之女,自小生长在军营,行为举止光明磊落颇有其父风范,对武艺骑射兵法谋略自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她聪慧过人,其修为居然与其兄萧明不相上下,大梁百姓纷纷都说大梁有萧家军在便不担心有敌来犯。萧易治军严明,镇守西兰珠十二年,未有敌国敢来侵犯。
“立夫,我爹是不是这么和你说的,如果小月不肯老实跟你回来,绑也要绑回来?”她老爹的性子她可是摸得透透的,不就偷跑出来一下子吗,每次都要跟陈立夫说她不肯老实就五花大绑带回军营。
陈立夫笑了出来,“小月小姐还真是了解将军,不过这次将军可什么都没说,倒是武先生说如果小月不回来,他就不等小月了。”
“武先生回来了?!”萧月兴奋地跳起来,一把吐掉嘴里的草,灿若星辰的双眸藏不住笑意,“当真是武先生?”
陈立夫伸手将她发髻上的草拿掉,点点头道:“是的,武先生刚到,还带了不少好酒给兄弟们。”
“立夫,我们赶紧回去。”萧月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武玄,人称武先生,博学多才,身份神秘,喜爱游历各国,好酒但不嗜酒,眉间透着看透世事般的淡然,萧月说他是一轮明月,皎洁无暇;西兰珠的女子说他是最完美的情人,是一道干净的清风。如果要萧明说,他一定会说武玄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萧明,你这般看着为师可是一种失礼呀。”武玄将茶杯放下,淡笑道。
萧明冷哼一声,收回他的目光,“谁看你,只是想不明白小月为何说你是一轮明月?”
一轮明月?许多年前也有人这般说过但已经不重要。
“你不这么认为吗?”
萧明对他的自大真是看不过眼,冷笑道:“你觉得呢?”
武玄轻叹一口气,“萧明,十年前那事真的是误会,我不知道你是萧易的儿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没受到什么伤害,相反我还帮你打通了脉络才有你今日小小年纪这么高的武艺修为。”
提起这事萧明到现在都耿耿于怀。那年他五岁,萧月三岁,他本来是瞒着大人带着小月偷跑出军营去玩,半路遇见一身书生打扮的武玄,武玄是刚好游历到此,见两个娃娃粉嫩可爱不说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一看便是难得的武学奇才,当时武玄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他原本打算实话相告,谁知萧月突然来一句“我们是孤儿,无父无母,身无分文。”
“我当时也是被小月那双无辜又可怜兮兮的眼睛给骗了嘛。”武玄无奈道。
武玄当时一听,笑得十分开心。不仅带他们饱吃了一顿而且还带他们玩了一天,萧明见天色渐晚要回军营,但萧月已经在武玄怀里睡着了,武玄瞎编乱造一番把他们两个带回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庄子,再花言巧语让他留下来学武艺,三天后他父亲带人气冲冲的踹门进来,武玄嬉皮笑脸又把他父亲给说动了,接下来整个童年他的人生都蒙上了一层灰灰的影子。
“武先生!”萧月人未到声已闻。
武玄一听萧月清脆响亮的声音,脸上浮起一丝宠溺的微笑,他将茶杯往里挪了挪,如预料中一般一阵风似的扑入自己怀中。
“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撒娇。”
“在武先生面前,小月可不想长大。”
“小月,不可这般无大无小。”威严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形中的压迫气势袭来,萧月立即从武玄怀中起来,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我还有些事要和武先生谈,你们都先下去。”萧易三十五岁,久经沙场将他脸庞刻画得愈发坚毅沉稳再无年轻时的浮躁冲动。
萧明、萧月、陈立夫三个孩子行礼退下后,武玄一直微笑的脸上才露出些许皱眉心忧之色。“最近各国都在盛传一个流言即‘明月皎皎,紫薇之辅,夜尽天明,九州一统’。我派人调查时发现此次流言出自华国和宋国交界处的太和山,一个月前,太和山突然发生震动,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山顶落下,当地民众便发现这颗石头上写了这十六字。”
“明月皎皎,紫薇之辅,夜尽天明,九州一统。这十六字是暗示有人要大一统了。”
“现在各国都在派人解读这十六字的含义,并且前几****收到丰州的飞鸽传书,丰州的古玉斋老先生破解了这十六字,他认为兹事体大有泄漏了天机恐不能长寿,故将书传给我后便隐遁去了。这就是他破解的内容。”武玄神色有些凝重。
萧易打开那条发黄的布条后,露出一抹不可思议之色。“怎会如此?”
“明月皎皎,紫薇之辅。古玉斋老先生说辅佐大一统的人是个女子,这女子圆月之夜出生,天资聪颖,身上自带一股天地灵气;夜尽天明,九州一统。是说九州将陷入战乱,无尽黑夜笼罩在九州上空,而紫薇帝星遇到明月后将大放异彩,九州****将都会在他手中终结。这帝星是谁我现在也无从知晓,只是那辅佐帝星的女子……”
“不可能!”萧易立即否决,他知道帝王之术,只要有人欲发动战争,最好的理由便是天道如此不可违。“只怕是利欲熏心之辈故意制造这种事端。不管真假如何,各国只要有点野心的人都会利用这十六字招兵买马扩大兵力。九州只怕安稳难在了。”
武玄赞同萧易的说法,但他更赞同古玉斋老先生的话语。古玉斋老先生是研究星象方面的大师,早在这十六字出现之前,他便断言大一统将会来临。
“这布条上的内容留不得。”萧易取出火折子将它烧成灰烬。
“哥哥,你说爹爹和武先生聊什么呀聊这么久?这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没出来。”萧月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她已经许久未见武玄,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他呢。
萧明抱拳靠着栏杆,“你等会问父亲便知道了。”
“你镇守在这也十二年了,如今朝中局势大变,我推算着这武皇帝会在仲秋前夕将你召回。如果真是这样,你可要当心。”
“我与他自小相识,当心什么!你呀别多心。”萧易不以为然,大梁当今皇帝武琰与萧易自幼一块长大,他相信他们的兄弟情义依然还存在。
“就当我多心好了。这天色也晚,我帮你搜罗了好多各地的美酒,去晚了怕是被吕钢他们几个喝完了。”
“好!”
当夜,月朗星稀。
萧家军的将士们围着篝火开怀畅饮,喝得兴起,吕钢看着这群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弟兄们,看着这一方浩瀚天地,豪情顿生,他仰头大饮一口,用独具男儿的豪迈之气唱道:“北方有狼烟号角声声急,一身是胆好儿郎志在四方……”
被他声音感染,将士们端起酒站起来合唱道:“……告别乡亲独赴战场,黄沙漫漫我的主场,提刀舞剑建功立业,雨幕寒霜天地浩大,渴饮外虏血笑谈英雄事,谁犯我土虽远必诛,将名长存天地悠悠……”
萧月一直记得这个晚上,有这么一群浑身是胆的热血男儿在月夜下放声歌唱,那歌声直冲云霄震撼了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