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表与梅金阳决裂的新闻后,不少花边新闻的记者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开始围堵秋利和梅金阳,见梅金阳和秋利都不出门,记者们只好栖身在两人住所附近,企图获得一丝一毫的消息,梅金阳本就不喜欢被外界干扰,记者们又都围堵在梅园附近,梅金阳没辙,只好回到梅公馆,让梅母来处理这一堆子的事情,梅母当然乐见其成,她知道与媒体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吩咐管家道,凡是发现记者,必以礼相待,必要时可给予相关的食物和饮水,尽管没得到任何梅金阳相关的情报,但记者们都感恩梅母的慷慨,时间一长,便也都散了,在这段时间,祝晨星隔三差五便来梅公馆,有时说是来看梅母的,有时说是来送东西的,不管理由怎么样,最终晨星都是与梅金阳呆在一起,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梅金阳在研究戏曲,晨星就在一旁看着,虽然她不懂戏曲,但见到梅金阳休息时,便主动递上毛巾让其擦汗,递上水杯让其喝水,梅母看到他们的相处模式,经常打趣道,说是小两口的生活模式,晨星听到这话总是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笑着,梅金阳无任何反应,但也不反驳。
秋利的家也遭到了记者们的围堵,尽管登报发表声明之后,秋利就没再去过余家班,但记者们为了不放弃一丝线索,余家班也被记者盯上了,有一次赵欢趁着记者没注意的时候来到秋利家,向秋利吐槽这些事,秋利觉得很是抱歉,想托赵欢给余老板带封信,赵欢问道是什么内容,秋利没有直言相告,只是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等赵欢把信交给余老板,余老板看完后生气的说道,“好你个秋利,在我这混出点名头了,便想拍屁股走人。”赵欢这才知道信里的内容,秋利想离开余家班,她急了,忙对余老板说道,“余老板,你不能让秋利走,秋利走了,以后老生谁来唱?”余老板生气道,“你以为我想让她走?是她自己想走,我有什么办法?”赵欢立马又去秋利家找秋利,但已经迟了,等她来到秋利家时,秋利家门口挂着一个此屋出售的小牌匾,秋利早已经离开,自此赵欢再也没见过秋利。
原来秋利刚发表完声明,龚晓华就有建议秋利换个环境,当时记者还没开始围堵,没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直到栖身在她公寓旁的记者越来越多,她终于决定搬离这个她已经有了感情的屋子。此刻,秋利正躺在一张躺椅上,旁边坐着龚晓华,这是龚晓华为她找的一家公寓,确切的说应该是陈月竹的房子。
“秋利,你要不要出去转转?比如去爬个山,看个海之类?”龚晓华看着躺在躺椅上不说话的秋利,担忧道。
“不用,”秋利拒绝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来上海的目的是来拜师学艺的,而在上海这么久,最重要的这件事没做,反倒把时间浪费在了其他事情上。”
“所以,接下来你是想去拜师了吗?”龚晓华问道。
“是的。”秋利点头说道。
“也好,有事做总比无事可做瞎想要好,”龚晓华说道,“那你想好要投拜在谁的门下了吗?”
“冯派冯光庭大师。”秋利说道。
“我虽然不懂戏曲,但人人都知道谭派,你怎么选择了冯派呢?”龚晓华不解道。
秋利解释了理由,原来她来上海之后,在表演期间,通过梅金阳的关系,她认识了一些谭派大师,并先后向他们请教,钻研谭派艺术。随着她的见识越广,理解越深,在鉴别比较中,她发现谭派在表演方面的细腻程度不及余派,并且,余派在唱腔方面的高音立、中音堂、低音苍联用,能藏险妙于平淡,更为她所爱,于是她最终决定将目标锁定余派。冯派唱腔,是冯光庭在全面继承谭派艺术的基础上,以丰富的演唱技巧进行了较大的发展与创造,世称“冯派”,也叫“新谭派”,以字正腔圆、声情并茂、韵味清醇而著称于世,醇厚的韵味和典雅的风格是余派的主要特色。余派的创始人余叔岩靠刻苦锻炼,克服了音量小,中气弱的弱点,使嗓音醇甜峭劲,清例爽脆而无一毫凝滞又结合出色的气息运用技巧,特别是提气的方法,做到高音清越,低音苍劲,立音峭拔,脑后音雄浑,擞音圆润,颤音摇曳多姿,最大限度地获得了用嗓的自由。很多人都想进入冯派,但冯光庭接收弟子的条件非常严苛,很多人都被拒之门外。
“原来是这样,可我听说冯老先生招弟子极为严苛,尤其是现在已经步入花甲之年,更是不怎么招了,尤其还是女弟子。”龚晓华说道。
“可我还是想试一试。”秋利说道。
“好吧,祝你好运。”龚晓华知道秋利的性格,没再阻拦。
“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是月哥的房子,但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你在这住一阵子,他也答应了,你就安心住这。”龚晓华说道。
“等我之前的房子卖了,手里有了钱,便会找新房子搬出去,不多打扰。”
“那么客气做什么,反正月哥房产多,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龚晓华说道。
“替我谢谢陈先生。”秋利说道。
经过一番打听,秋利来到冯光庭的家门口,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红漆的两扇木门,经过风吹日晒红漆已经褪了不少,门上有两个铁环,秋利上前拍了拍铁环,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慈祥的老妇人开门,见到秋利,面带微笑问道,“姑娘,你找谁?”
“您好,我叫秋利,是专程来拜访冯光庭大师的。”秋利恭敬道。
“找我家老头子做什么?”老妇人继续问道。
“久闻冯大师盛名,故特意前来拜师。”秋利说道。
“我家老头子已经很久不招弟子了。”老妇人说道。
“我知道,但我确实很想拜冯老先生为师,这也是我专程从老家来上海的初衷。”秋利拜托道。
老妇人见秋利满脸诚恳,并且一个姑娘家千里迢迢来到上海,确实不易,便心生仁慈,说道,“你进来吧,他现在正在客厅喝茶,但是姑娘,我得提前给你提个醒,我家老头子比较顽固,你要有个准备。”
“谢谢您。”秋利道谢道。
老妇人让秋利进了院子,对着屋子喊了一嗓子,“老头子,有人找你。”
“谁呀?”里面传来声音,声音洪亮有力,丝毫不像是六十岁的人会有的嗓音。接着便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健硕的老头,白发白须,颇有些仙风道人之韵。
“冯老先生,您好,我是秋利,特意前来拜访您。”秋利恭敬说道。
“秋利?”冯光庭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唱老生的,前一阵子很有名气的那个。”
秋利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冯老先生见笑了,在冯老先生面前怎敢提名气?”
“老头子,别老是让别人站着啊,姑娘,里面坐。”老妇人热情招呼道。
“谢谢,您叫我秋利就好。”秋利跟着老妇人来到里屋。整个屋子装修的虽不算气派,但却处处透露出艺术气息,比如眼前这张茶几,木制材质,涂着棕红色油漆,木制上雕刻着山水画。
冯光庭在这个茶几的主位落座,老妇人示意秋利坐一旁,见老妇人在一旁布茶,秋利忙起身说道,“我来吧。”
老妇人想了一会儿说道,“也罢,我还有些其他的事,布茶就你来吧!”说完便忙她自己的去了。见茶几上放着西湖龙井,秋利心里想道,“原来冯老爷子喜欢西湖龙井。”只见她先将水烧沸,待水温降低至80摄氏度时,从茶罐里舀出两勺茶叶放入杯中,随后向杯中倒入刚淹没茶叶的温水,手捧茶杯朝一个方向轻轻摇动,随后倒出水,再投放茶叶,再用悬壶高冲法注入温水至九分满,不消一会儿,温润的茶芽已经散发出一缕清香,秋利倒了一杯茶,恭敬的递给冯光庭,说道,“您尝尝。”
冯光庭接过茶,先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只觉香气扑鼻,随后浅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巴,随后将剩下的茶一口饮尽,意犹未尽道,“你泡的茶有些意思。”
秋利给冯光庭又倒了一杯,说道,“家父也喜爱品茶,我从小便专研过茶艺,希望没让冯老先生失望。”
“我看之前的报纸,你是江浙一带的?”冯光庭问道。
“是的,这龙井是我们江浙地区的代表茶叶,家父最爱的也是龙井。”秋利说道。
冯光庭又喝了口茶,称赞道,“味道不错。”许是好久没喝到好茶,冯光庭忽然来了性质,说道,“老夫考考你,唐宋两朝这煎茶之法可有变化?”
“唐朝采用的是煮茶法,到了宋朝,则演变为泡茶法,一直延续到现在。”秋利说道。
“泡红茶和绿茶有什么不同?”冯光庭问道。
“红茶与绿茶的制作方法不同,红茶属于全发酵茶,而绿茶属于未发酵茶,所以红茶与绿茶的冲泡方法不相同。绿茶讲究现泡现喝,绿茶冲泡水温以80℃为宜,冲泡时间以2~3分钟为好;红茶则讲究久泡,这样可以让滋味和香气更浓,泡红茶最好用沸水,泡得久些更好,一般来说,5分钟最佳。”秋利说道。
冯光庭点点头,说道,“嗯,是个行家。”
两人就茶的话题闲聊了一会儿,冯光庭说道,“今日来肯定不是只给我泡茶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秋利站起身,表情真诚道,“冯老先生,秋利恳请您能收我做您的弟子。”
“老夫已经不收弟子了。”冯光庭直接拒绝道。
“秋利恳请冯老先生再考虑考虑,如果冯老先生愿意收我为徒,我定不负您所托,将冯氏唱法发扬光大。”秋利说道。
“没所谓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这些也都看淡了,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冯光庭下了逐客令。秋利见状,明白冯老先生短时间内很难攻破,只能徐徐图之。想到这便说道,“那您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给您煮茶。”说完,便告别了冯光庭和老妇人。
秋利走后,冯老妇人走进来,说道,“你不是说过,在众多老生唱将中,秋利是最接近你戏路的人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有我招弟子的原则。”冯光庭说道。
“你招弟子的原则,天赋、勤奋、对艺术的热爱,秋利在这3点上都满足了呀。”冯老妇人不解的问道。
“那个只是外界传言,我需要亲自核实。”冯光庭说道,“另外,对于秋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品,也是需要我亲自考察。”
“你是怀疑秋利利用梅金阳?”冯老夫人问道。
“我与梅金阳是旧识,他的人品我还是了解的,前一阵子他们俩的事闹的全城皆知,这不得不让我有些怀疑。”冯光庭说道。
“感情的事,谁能说清楚谁对谁错,并且,看秋利的面相,不像是个心机之人。”冯老夫人说道。
“再观察观察吧。”冯光庭说道。
凤老夫人没再劝解什么,她明白,冯派是他一手创建的,就如同他的亲孩儿一般,认真对待这件事总是没错的。
“晚饭已经好了,吃饭吧。”冯老夫人说道。
“太好了,本来就没多少油水,被龙井刮的更没多少了。”冯光庭说道。
“谁让你要在别人面前显摆?”冯老夫人边说着边把盛好的饭递到冯光庭手上,自己也端了一碗饭,坐在冯光庭对面,抱怨道,“每天都是和你两人吃饭,无趣的很。”
“怎么会无趣?”冯光庭不满道,“我觉得每天就我们两人吃饭挺好,多个人就是打扰。”
老妇人听了,嘴上虽说着“老不正经”,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