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兰离开卢家后,向黄坡车站方向赶路。
她觉得腿还是不够听使唤,但她坚持往前走。
走不多远,她看见后面一道白光射来,仔细一看,一辆摩托车驶来。她想,该不会是卢光杰又追上来吧?
她想找个地方躲一躲,不能让卢光杰发现,免得让他纠缠不清,但来不及了。
摩托车在她身边停下来。她一看,不是卢光杰。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下了车。
当他在夜间朦胧中看到,面前是一个生分的女子,问:
“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
“那边出什么事?”那个男子指着卢家方向问。
“不知道。”
他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又问:
“你不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嗯,嗯,不……”
“唔,不用说,我看出来了。”
这个男子沾沾自喜,凭他灵验的嗅觉,他闻出味来了,他相信自己无意中又捞到一条黄鱼了。前不久,他在荒路上遇到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女子,经他三寸不烂的巧舌,把她骗到北方去,赚了一笔钱。这回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是过路的。”李桂兰说。
“过路的?我刚才在你后面,怎么没见到?你分明在骗我。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他这样盘问,李桂兰很反感,没好气地说:
“你看出什么啦,多事,你快走开!”
她见他不走,自己先走。男子见她走路一拐一拐,说:
“你要去哪里?”
“黄坡车站。”
“我知道,你要搭车回去。你们这种人,一遇到问题就要搭车回去。——喂,你不知道吗?到黄坡车站还有一段路程。你的腿不行,我顺路载你去。”
李桂兰没有回应。那男子一把拉过她的行囊说: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快坐上去,我们快走,不要在这里多停留。等会警察追来,要跑也跑不掉了!”
“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咳,你……不说了,不说了,你骗不过我,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快走,快走!”
“我要去车站!”
“老实告诉你,车站你是去不了。”
她本想希望能碰上好心的过路人,把她送到黄坡车站去。但是,这个男子的话,她越听越糊涂了,怀疑他是个行为不端的人。她心中开始警觉起来。
男子强拉着她不放手,她知道敌不过他。说:
“好,我不推辞了。但是你必须老实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不说实话,我死也不跟你走。”
他说:“你不用怕,不要说‘死’!我干这行,不会亏待你的。老实告诉你,我是专门给像你这种人介绍婚姻的。”
“什么?”
“你们这种人,有的是落难女子,有的是不堪忍受丈夫虐待……”
“你这是拐卖妇女从中获利!”
“怎么说话呢!我是成人之美。”
她明白了。这种人为了金钱诓蒙拐骗,口蜜腹剑,心狠手辣!
要挺住,不要叫苦。阿浩说得太对了,在这个坏蛋面前,叫苦何用!
“你稍停一下,我腿上伤口流血了,我换药后就走。”她装出愁苦的样子说。
她在路边草地上坐下来,从行囊里拿出纱布,重新包扎好伤口,把换下来的旧纱布丢在路旁。在这个时候,她得给自己多留下几个痕迹。
“你说说看,我是属于哪种女人?”
“你是落难型的女子。不是吗?我碰到过,这种女人性情刚烈。我不是告诉你吗,不用担心,只要你听话,我会很好对待你的。你浑身上下都是金钱。我不会把你弄丑的,因为这样会减少讨价还价的筹码。”
她心中暗暗叫苦,她听说过,一旦落入人贩子的魔窟里,要逃难呀!
“你不怕警察抓你?”
“譬察不会抓到我。”
“怎说?”
“你想想看,我把你交给我的上线,然后上线把你弄到远远的地方去,几经转手以后,你已不知东西南北,最后,你的肚子被弄大起来,那个时候,你得求生忘死……”
李桂兰不愿再听下去,打断他的话,说:“好了,不要说了,我们走!”
“就是嘛,你得好好听我的,走!”
那男人要拉李桂兰上车,李桂兰问:“你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好,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就是去三里村。”
“还那么远?哎哟,不得了!”
“不是那么远,三里村是个村名,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十字路口,拐个弯就到了。原来那里住着十来户人家,后来搬迁了。现在只住着两户,一户是我和我老婆;另一户是阿七,我的助手,是个老光棍。所以说,你进到村里不能耍赖,要乖乖听话,那里没有人能救你。”
她一听,毛骨悚然。她问:
“你叫什么?”
“不叫正名,你可以叫我林老黑,我老婆叫林婶,大家都这么叫。”
他说的“大家”是指他的那个团伙。
林老黑把李桂兰载进村。林婶和阿七从屋里出来,林婶打开一间房,点亮一根蜡烛,让她进去。
阿七抱着一床棉被,也随后进去。
林婶看着面前站着的姑娘体格匀称,长得俊美,笑岑岑地说:“姑娘,你来到这里尽管宽心好了,你长得漂亮,要找个好的人家不难,这事包在老娘身上。”
李桂兰说:“那就给您费心了。”
阿七贪图美色,向林婶哀求说:“您看在我老光棍的面上,晩上您把她给我吧!”
林老黑一听阿七要睡桂兰,从外面走进来喝道:“阿七,你休想!”
林婶想,要是给你这个老光棍折腾一夜,第二天她香消玉殒,要掉价的!再想回来,阿七也是一伙的,到如今四十多岁了还没找到老婆,也是可怜。她安慰着说:
“阿七,你老婶惦记着你,下一个一定给你。”
阿七没有办法,也就作罢。
林婶对李桂兰说:
“你有什么难处,需要什么,你就对我说。”
“没需要什么,只是……”
“什么,什么,你说呀!”
“你看我的腿,哎哟,疼呀!”
林婶看她的腿绑看纱布,问:“你的腿受伤了?”
“疼呀,快拿药来!”
“这里没有药,医疗站才有药。”
“你带我去。”
林老黑阻挠说:“不行,你不能去!你忍一忍吧!”
林婶看她痛苦难煞的样子,确实病得不轻,不去拿药可能不行,她说:
“老黑,趁现在天时不晚,你骑着摩托车去医疗站,拿完药就速回。”
林老黑骑着摩托车到附近的医疔站。
医生见他来时匆匆,形色紧张,说:
“你怎么了,慢慢来,你别紧张。哪儿不舒服?你坐下来我看看。”
“不,不是,脚腿部伤口痛,要买药水和纱布。”
“哦,我看看伤口。”
“不是我。”
“你替别人买的?”
“是的。”
“男性还是女性?”
“这重要吗?”
“当然,要吃止痛药,男女有别嘛!”
“女的。”
没想到,买个药要问那么详细。林老黑只能照实说。他买了碘酒、棉签、纱布和消炎药后立即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