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母早丧、帝不喜,独居紫兰阁之中十五年,可谓受尽了这宫中大大小小人等地苦头、折磨,造成他十五年惨剧地缘,木老作为宫中老人也略知一二,可无论因由如何终归是皇帝失了为父之道,只是常言道“子不言父过”,木老才会多有粉饰言辞,只是李镌怨恨之意不轻,他低声一叹略过续道:
“然九殿下悟性脱俗、福源深厚,习九龙玺经意半载血肉根基牢固,再加上老奴灌顶之助,十二正经贯通一气、精力凝实,参加那舞象大典正当其时。
而且九殿下如今经轮真形隐患颇大,若不寻天材地宝滋养血肉,待武神血灵之气挣脱金钟外相后果不堪设想!”
前身执念所扰,温韬一时气愤,可他毕竟还是局外人,此时木老提及关切存身保命的大事,作为一位成年人,他理智地将心海中那丝缠绕不去地怨强行拔除,开始正视舞象大典的可行性。
木老的一番话切中温韬切身利益,引得他面现沉思之色,木老视之心中暗暗低头:
“这九皇子虽年不及弱冠,却难得性情端方、慎独,不见皇族子弟轻浮之态已是难得。
而遇事能不感情用事,冷静思考自身所处立场,更是不易。”
木老对温韬私下赞许自不必讲,却说眼见温韬露出继续倾听的神色,老内监循循善诱:
“舞象大典五年一度,是大唐皇族子弟一生少有地武道机缘,九殿下只须进得前百名之内,便有机会得到一枚百年朱果和出自龙虎仙山的洗髓丹一枚!
只这两味短期内可助殿下化气凝劲,突破后天第二关出师入道,更重要的是待九殿下气劲归一,则气血相合肉身坚固,“绳”得一进一步稳固、性命暂可无忧,才有机会徐徐图他法解此噩患。”
听木老一席话,温韬才知这皇族舞象大“会”,还有这么多得好处,他心中不由活络起来,不由询问木老后面更丰厚的奖励有哪些:
“木老不知那前十名皇族子弟,可得怎样地奇珍!”
木老微笑着答道:
“金银珠宝、神兵利器、皇道秘典应有尽有!”
“啊——”
温韬缩唇口中发出长长地尾音,此时脸上尽是神往之色,完全忘了方才满目嫌弃的样子。
对着木老画下“大饼”流了半天口水,温韬突然醒悟,若是李镌他老子不点头,他这皇族弃儿就算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也没有,其中关节让他面露难色:
“可是木老!那舞象大会纵有千般好,可陛下不应允我去参加也是枉然啊!”
木老沉沉自笑,无须地老脸被带地震动不休:
“九殿下但请宽心,初雪之后定会有宫人宣殿下前往。”
见木老既有此中自信,温韬心自安定,开口谢过木老帮扶恩德:
“今日早晨木老可是因小子之事奔波,才未能至这玄武殿之中,李镌这里多谢木老为我周旋!”
木老默然未答,脸上笑意之色无形隐去从归木然。
木老神色有异之处,温韬想当然未能察觉,他自以为木老因他参加舞象大典的事情,才晚归玄武殿;
哪晓得他天地方圆咒堪堪破功之时,木老早已经回到玄武殿,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直隐藏暗处迟迟不肯现出身形,其中是否存了权谋心思不可而知。
木老与温韬议定舞象大典之事,就不复多言,之后木老旁边为温韬护法,让其自行消化丹田中封存地内力。
有木老在侧,温韬放心不少,意守灵台、内视位于肚脐下三寸地丹田;
奇特的内视觉衍生于五感之外,属于前生人类不可捉摸的第六感应,受益于武道高人地“醍醐灌顶”,温韬周天贯通、十二经脉中气血奔腾氤氲之气缭绕,六感水到渠成应运而生,内视遍及周身四肢百骸;
内视随意念经任督二脉,直入丹田,此时温韬地丹田已开,混沌若顽石一般地气海之源,打开了一道缝隙容意念进入其中。
环视丹田咫尺方寸大小,却有混沌渺茫之气在其中生发、散溢,雾雾蒙蒙之气当中有一方明月,光亮玉白、气云自生,正是木老封入他体内的内力。
看到木老雄厚内力化作地明月,温韬只觉自身气海生发之气,宛若寒星之于皓月遥不可及。
可明月再好却不是他轻易可以指挥的了得,温韬以自身内气为引,裹挟住明月散发地一丝气云,出丹田经任脉走百会穴入督脉,从会**归入丹田完成一轮小周天,如此依法循环往复丝丝缕缕慢慢消化明月气团。
得自于木老口传心授的武学常识,温韬清楚不同于前世武侠小说中,贯通任督二脉之后,猪脚就成了绝世高手,此方世界中武道修行起始于小周天,以此为根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方成大周天,成为武宗大家,若想更进一步渴望那武圣、武神之位,须得修出先天真元初步沟通自然法理才行。
还要感谢木老慷慨向授,温韬开辟丹田运行小周天皆是顺畅无比,只是那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内视可及,生发之气却无法通行,须得温韬下入水磨工夫,内气为海一条条诸条贯通才行……
第四章初雪庆生
当日临走之前温韬还是向木老请托单桂之事,闻及单桂以下犯上、奴大欺主的事实,木老一贯木然地双眸中光色隐晦;
后来那单桂便不知因何故调离了,发往掖庭从事苦役浆洗的从事。
主管紫兰阁司膳的内监变成了性格温敦的小生子,小生子年龄不大约莫与温韬相仿,小生子未及弱冠、进宫时日又晚,还没有沾染后宫宦官贪婪势利地习性,对于温韬这个九皇子也还算恭敬小心,对于他交代地某些小嗜好也会尽心去办。
少了那二面三刀小人,冷宫似的紫兰阁里,温韬与姑姑两人安贫乐道也有了些逍遥的味道。
因天气转冬、大地始冻,这两日木老肺脏隐疾发作咳地厉害,温韬得了吩咐便没有去玄武殿练功;
今日虽得了闲暇,可这半月温韬却从不敢懈怠,自体内气海初立,温韬便每日勤勉打坐练气,以木老封入体内的精纯真力为引,精纯提炼自身庞杂内气,扩宽经脉、一丝一缕消融明月气团,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任督二脉之中精气缓慢流淌从未停息过。
正因如此更显得这两日的闲暇尤为难得,源于这副身体之中的少年心性,温韬既没有到玄武殿习武、也不刻意引气归源,两日来放纵地厉害了一些。
不过今日外出却是事出有因,他从外间回转到紫兰阁,走时手上空空如也,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两颗湘妃竹!
此时冬至已过、气候寒冷非常,纵然天上艳阳高照,空气中刺骨寒风仍不得消减;
温韬去哪德妃院子里“借”了这两根竹子,便匆匆跑了回来,一路上风吹骨寒,等回到紫兰阁双手就被冻地麻木冰寒,两根竹子拿不住顺手仍在了一旁。
自身修行不够,温韬做不到寒署不侵地地步,哆哆嗦嗦在院子站定,温韬强提一股内力瞬息经脉中运行三十六重,寒意随之稍减。
他这才从新在地上捡起两根湘妃竹,径直回自己屋里去了。
阁楼地下原本是有地龙的,可他这九皇子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便没有谁会在他这里浪费多余的炭。
好在今年小生子哪里给温韬供给了一些下乘木炭,如今外间天寒地冻、屋里倒有两个炭盆红红火火。
这个时间天气骤然转冷,各宫妃嫔、皇子处用人颇多,阮心竹便给支排了过去,紫兰阁里又只剩下温韬自己了,不过他也早习惯了。
围着两盆炭火坐下,温韬将两颗湘妃竹拿到近前,仔细端祥竹子指节的走势;
观察良久,他拿来锯条从中截出指节匀称、花色优美的竹段。
待用小刀除去侧枝,刻平突兀竹节之后,手边留下两段两头粗细均匀、斑点伊美多姿的笛子雏坯;
温韬一手捻起其中一柄笛竹管,视线仔细端详其尺寸、直径,心中预想笛子成型之后的音准。
鉴于手边缺乏趁手的测量工具,他只能一拇指横纹比照笛子直径,大概估算两根笛子直径大小,进而推测出两根竹笛分别为D调、C调;
靠着炭火热力烘烤,将竹子中间地弯曲缓缓掰直之后,拿到视线准备好地雪水中冷却定型,他就开始为整个笛子打孔、调音!
这也是整个笛子制作过程中最难得,温韬从旁边高凳上取来一根细长铁钉,铁钉前段已经事先被他敲打地扁圆锋利,手持铁钉探入竹笛自下而上一力贯通;
有着内力的加持,就算是工具不太顺手,可打通竹节的过程也容易很多。
至预先划定地吹孔左侧,留下最后一个竹节作为“笛塞”,温韬便将铁钉收回,手上从取来小刀。
温韬右手持刀,一尺余竹子在膝上横定,手中白亮刀尖在竹子上缓缓落下,手指细细旋转竹管上刻下第一个孔,也就是“吹孔”。
“吹孔”落成之后,自左而右温韬依次刻出七个音孔,每一个音孔都是先小后大,经过反复的吹息校音,才敢小小的改动扩大稍许;
如此反反复复、不厌其烦,一孔一孔逐一琢磨,两根竹笛制作过程约颇费了些心力才得完成;
等音孔落定笛子也就初步完成了,之所以所初步完成是因为,一般来说笛子后期还有大量錾字刻花的繁复装饰过程,不过以温韬之见,天然去雕饰才是王道,更何况他手上的这两截湘妃竹,属于宫顶御用的顶级观赏竹木,竹色青黄温润、斑点均匀雅致,无须过多修饰已见上品之象。
将大功告成地竹笛握在手中把玩,温韬心道自己虽多年不做这等制笛的手艺,可前生学自隔壁老王家的制笛手艺却不见丝毫褪色,令他大为满意。
心思雀跃之间,温韬将竹笛凑到唇边,要一试竹笛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