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鞭炮噼啪炸响,场中黑烟弥漫,就在人群纷乱奔逃时,一支白蜡杆突然自烟雾中穿出,带着凄然厉啸直刺向傀奇面门!
好浓烈的杀气!傀奇虽惊不慌,腰身如同折断般猛然后仰,间不容发避开毒蟒般噬来的杆稍。同时双脚一踢,磨盘大的牛皮鼓砰地飞起,直撞向持杆冲来的少年。
呜——
双手一拧一翻,反曲的杆身猛地弹直,鲤鱼跌脊!杆身敲在鼓面上发出嗵地巨响,偌大一只牛皮鼓竟被抽得如流星飞坠,直滚出六七丈远。
夜叉探海!拨草寻蛇!接连两招,杆稍唰地绽放漫天重影,呼啸罩向傀奇两人,使得急欲遁走的傀奇进退不得,无法之下只能再次矮身滚翻到木架下,狼狈闪躲开呼啸吞吐的杆影。
这时候,鞭炮已止,烟雾正逐渐消散。短短十息,围观人群已经跑个干净,场中竟显得有些空旷。场边惊恐乱跑的最后一个敲锣汉子,已被扈再兴猛虎扑羊般按倒在地,寒光闪过,血花飞溅。
五男两女,现在只余傀奇和胡大郎两人仍有战力,而扈再兴已经起身从后面兜来。事情的进展,完全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傀奇抄起根哨棒,与胡大郎两人倚背而立,做出副困兽犹斗的模样,见得偷袭己等的对方均是生面孔,当即强压住愤怒开口询问。
“你是何人?何故偷袭我等兄弟?!”
犯傻了不是?都已经被干死三个了,明摆着就是冲你们来的,非要搞明白敌人是谁做什么。
罗聪根本不打算回答傀奇的喝问,只在那装模作样地摆出沉吟样子,吸引傀奇的注意力。等到对面扈再兴虎吼着冲到后,立刻一挺白蜡杆,唰地一记突刺,直指傀奇心口。
忠孝社诸人当中,身手了得的只有傀奇一人,自己只要缠住他,剩余的杂鱼烂虾让扈再兴一个一个慢慢收拾就成了。
杆棒相交,罗聪只觉手心一震,赶紧扭动杆身,用卸字决把对方哨棒滑开。接着一式云龙缠杆,采取盘、拦之势,不求能击败傀奇,只仗白蜡杆丈长杆身,牢牢缠住对方,使得如怒狮般疯狂的傀奇左冲右突也难以脱开纠缠。
那边胡大郎身手平庸,如何是神力超群的扈再兴对手,只见一个利索的云龙探爪,捉住胡大郎臂膀后咔嚓扭断,接着一记窝心脚把其踹得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眼见已是不活。
“哇呀!”看到手下兄弟被人一个个撂倒,傀奇怒得须发皆张,猛地高高纵起,一根哨棒裹夹风雷直劈而下。待杆棒相交时,突然松手,身子如同泥鳅般滑溜一转,竟直钻近罗聪跟前!
来的好!
据鲁三达交待,傀奇曾是中瓦子有名争跤力士,一身相扑功夫极为了得。所以,罗聪一直在防着傀奇近身,这时见其弃棒矮身冲来,赶紧侧步横跃,只凭单手倒持白蜡杆尾端,往前一送,恰好横在傀奇面前。
白猿拖刀!
用力一掰,罗聪随即撒手扔出,白蜡杆弯曲如弓,如同条掉落岸上的鲤鱼,猛然反弹而起,杆身所蓄劲力突放,正正抽在傀奇伸来抢夺的右手上!
骨节碎裂声密集渗人,闷哼声中,傀奇一只右手几乎全被抽碎。但傀奇身为忠孝社分舵主,不仅心性狠辣,处事更为果决。当机立断,不顾对方杆棒脱手正是欺身而上的良机,咬牙忍痛直往前窜,眨眼间便奔出十余步远。
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罗聪一式燕子抄水,接住掉落下的白蜡杆,紧跟着一个纵跃,急急追去。两人一前一后,快如疾风,瞬间窜过牌楼,横冲直撞地来到万善桥头。
万善桥拱背较高,加上桥面人流拥搡,傀奇逃窜速度不免慢了少许。紧随其后的罗聪立即脚下发力,高高纵跃而起,平举着白蜡杆犹如战神临空,一招孤雁出群,直直向着对方背后捣去!
“小心!”一声清叱突然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狂暴之极的气势自下而上,猛然笼罩住身在半空的罗聪。
不好!危机乍起,罗聪只觉得浑身寒毛竖立,强烈到令人颤抖的惊悸瞬间弥漫全身。下意识的屈起双腿,两手猛地回拽杆身,借力向前一个空翻。
嗤!布帛撕裂声微不可闻,似有刺骨寒气从罗聪脊梁掠过,等落地后探手往后一抹,手心顿时黏滑一片。
而桥头处人影闪动,刀光剑气冲天而起,利刃撞击声密集如雨,不绝入耳。等到一声砰然大响后,身影霎分,但见一名白衣少年风姿卓越地屹立当场,手中一柄三尺秋水光可照人,几滴血珠正从上滑落。
而地上趴伏着的魁梧身躯一动不动,另有一条黑色身影速度如飞,几下纵跃,似狸猫般冲进桥旁窄巷里,转眼就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情况?罗聪看着一手心的鲜血,想起刚才几乎要了自己小命的袭击,后怕的满身冷汗。
扈再兴这时也急急奔到,看到罗聪短褂被齐齐削去一截,露出鲜血淋漓的后背,不禁惊呼道:“老罗!怎么样?!”
“只是皮肉……没什么大碍。”一道血口而已,并未伤到筋骨,罗聪干脆脱掉身上短褂,横系着勒住伤口。然后走到那白衣少年跟前,看着对方冷峭面容,抱拳深施一礼,衷心感谢道:“在下罗聪,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
这名出声提醒自己小心,接着又出手击退对方救得自己一命的白衣少年,正是前番在桥上出手惩戒恶僧的男装少女高手。
还剑入鞘,文士打扮的少女冷冷看了眼罗聪满脸感激的模样,冷声道:“逞能是会死人的。”
“这次算你命大,那使刀恶贼被我惊走,否则你绝躲不开第二刀,何况底下还有这凶僧等着出手袭击。”少女声音清冷,一双点漆似的双眸极为明亮。
“还有,你救下的那些孩子们极是可怜,希望你能想个法子好好安置。”白衣少女低声说完,招呼过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丫环,不等罗聪开口,自顾离开。
那些孩子?是指被忠孝社逼迫出来卖艺讨饭的残疾孩童吗?
罗聪摸了摸鼻尖,目送主仆俩消失在人群中后,低头查看起趴伏着的身影。
哈!一颗硕大秃头,满脸横肉,这不是那名在桥上蛮横霸道的恶僧吗?
好个秃驴,在桥上已经踢伤老子一次,竟然还想再次袭击?
只见恶僧胸前大滩鲜血,面如金纸,看起来极其骇人。罗聪伸手探视,发觉气息仍在,现今不过是昏厥过去罢了。
这条大鱼,扈再兴却是认的。
恶僧法号圆光,乃飞鱼会内堂堂主,排名在黑鱼堂主余天化之下,**成性,恶名昭著,江湖人称花和尚。
飞鱼会的人,怎么会在这里?短短时间内两次袭击,难道他们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要为死去的余天化报仇?
“别走了贼子!”
“抓住这几个贼厮!”
叫嚷声纷乱响起,却是城门处的公差们见得打斗结束后,这才蜂拥扑来。罗聪苦笑着解下腰间枢密院身份铁牌,对自己没有通知沈虎臣而是选择直接动手的决定大是庆幸。
依照公差们的办事效率,能抓到忠孝社细作才是出了鬼呢。
“老扈,咱们这次到不算白忙,跑了条王八,却捉了只大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