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城门对清秋来说就像一道坎,迈过它之后,她就进入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半年多前,那个曾奉命跟着他的小哨兵现在已经是城门兵的一员了,或许是清秋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他看到清秋要入城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对别人说的那一句“籍贯哪里,入城何事”而是面带笑容的一句“您回来啦”。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清秋觉得好像京都是和她有不少关系的,也并不都是烦心事,是啊,她在这里是有家的。或许这儿没有亲人,但朋友们对她都很好,她有自己的屋子,还有赫连珰,赫连珰当然也是好的,只是好的不能有什么关系了。她一边走一边就这样想着,直到停在家门前,她才发现,逸画也没有等在家里给她开门啊,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进胡同之前,有个人看到她回来,一闪身就跑了。
“司棋,先别忙着开门了,咱们快走,去衣坊。”
两人刚要走,就发现赫连珰赫然立在巷口。他就这么突兀的站在清秋面前了,来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无,面上还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清秋就是知道,他心里攒着火呢。
那边司棋看来的人是赫连珰,心说那我就不在这儿杵着了,便开了门进去了,可是进了门,院子显然好些天没有人打理过了,清秋走之前叮嘱种的茉莉花已经种下了好几株,种下的那些已经开了花,地上落了好些花朵,还有一茬儿没种下的,就在院子里搁着,看起来是放在那儿许久了,叶子都枯了,没来得及覆上的土也干得不成样子。司棋心道坏了,逸画这是去哪儿了?!
她赶忙跑出去:“姑娘,不好了……”
话还没说完,这才没一刻的功夫,刚刚站在门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赫连珰把清秋扛在肩头,就那么昭昭然然的出了胡同,又一骑绝尘往赫连珰府上去了。把她架在马上的时候,清秋也没什么反应,赫连珰还有些不信。
“不跑了?”
“我能跑得了吗。”
赫连珰“哼”了一声,像是在赌气。
“但是赫连珰,我不想给人做小。”
她看见赫连珰攥着缰绳的手狠狠地握了一下,清秋觉得赫连珰也是该把马停下来了。
“赫连珰我俩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俩对伴侣的观念完全不一样。”
她不再说了,清秋感觉到赫连珰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她完全能想到身后的人脸色有多么难看,等了大概有一分钟那么久,她都不指望赫连珰能说些什么了。
“今天你踏进这城门,嫁不嫁人,嫁给谁,往后我说了算。”
清秋听了这话都懵了,古代人这么霸道吗?赫连珰不能和她处对象,就要把她拐起来,以后嫁给别人么?她想起来王映雪的下场,随随便便就嫁了一个不如意的郎君。她还来不及把自己从失恋的感觉里揪出来,就要投入到一轮新的悲伤里了,她兀自想着,万一赫连珰要让她稀里糊涂的嫁给个什么人,到时候万一跑不了,她是杀了那人还是自杀?
到了赫连珰府邸,老陈都看呆了,赫连珰就像夹着一卷被子一样把清秋抱在怀里进了门,怀里的人睁着眼睛看着地面,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
逸画已经在府里了,院子里的人还是那些人,秋千什么的也都还在,唯一变了的是原先院子里空着的一片地种上了一丛茉莉,且有人修剪过了,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墙的阴影里,安安静静的散着淡香,叫人能一下子安心起来。可即便这样,清秋也是不舒坦的,她感觉自己要是被圈养起来的样子,这一生就得禁锢在院子里过了,看得到尽头,或许等哪天赫连珰娶了媳妇纳了二房三房她还得难过一阵儿。
赫连珰不是没看见她这表情,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清秋讲清楚。他觉得磨磨唧唧的安慰人是一件很不男人的事,总归再过几天清秋就明白了。
“你这几天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
“他们看不住我的,我会跑。”
“无妨,白天城里看的严,你跑不了,你要是想夜里跑,干脆我就睡在这院儿里吧。”
“别啊,我不跑。你说这几天我就待在这儿,那得待几天啊?”
赫连珰又是哼了一声,然后就走了。你还想往哪儿去?等过了这两月,我非得让你搬到云宸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