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灰灰斜着眼睛看过去:“就是它就是它!”这种草虽然能够活血、解毒、消肿、祛风,但气味实在受不了,自己没疼死也要被熏死了!
贵公子柔柔地笑着,从那株草上摘下一片叶子,放到朱灰灰的鼻子上。
朱灰灰急忙鼓起腮,嘟着唇,用力将草叶吹开。
贵公子索性把那棵草全拔了下来,动作很慢、很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慈爱地,将一大蓬草连茎带叶全堆放到她的脸上。
朱灰灰再接再厉鼓腮猛吹,这次非但吹之不动,还被那浓烈的气味冲进肺里,呛得直咳嗽,身体被震动得疼得更厉害,不禁大怒,张嘴便欲骂人,可不幸的是,草叶却掉进嘴里,她大惊,急忙呸呸地往出吐,一时狼狈至极。
贵公子笑呵呵地看着她:“这种草很好吃吧,要不要多吃一点?”
朱灰灰好容易把草吐出去,道:“好吃!很好吃!”你***自己抱回去吃好了!吃死你个阴险奸诈的笑面虎!
这一说话,嘴里又掉进一些草叶。
那贵公子笑着道:“如果不想多吃,便乖乖地告诉我,你是谁?”
朱灰灰不敢倔强,道:“小……呸呸……小的……朱灰灰……呸……”
“你到落梅庵,究竟有——”贵公子语声稍稍一停,水色迷离的眼睛里,忽然精芒闪动。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什、么、目、的?”
头顶之上,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我叫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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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灰灰听到这个声音,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如果身体能动的话,肯定是匍匐着爬过去,抱着那人的大腿,拼命蹭来蹭去摇尾巴,要是自己的嘴也那么长的话,还要跟花花似的,拱啊拱啊!
“大侠!大侠!呸、呸……我不是吐你……是吐草……呸……”
贵公子眼睛稍微眯了眯,顾盼间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他施施然站起身,愉快地道:“枫兄,好久不见。”
一听这话,朱灰灰心里凉了半截。她还指望挑拨大爷来帮自己报仇呢,却原来,这笑面虎和大爷是认识的!
枫雪色站在粉墙之上,也是微微含笑:“流玥兄,确实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贵公子流玥笑道:“还好还好,上次姑苏不眠楼匆匆一别,却没想到竟在这里又和枫兄重逢。”
这两人彬彬有礼地招呼,一个比一个客气,可急坏了地上躺着的朱灰灰,忍不住叫道:“大侠,小的还在地上躺着哪!”
枫雪色看了看她,白衣一展,飘身落下,对着流玥抱了抱拳:“这个丫头得罪了流玥兄,还请海涵!”
流玥瞥了眼地上,问道:“这位……是枫兄家的丫头?是在下无礼了,还请恕罪!”
朱灰灰疼得都快断气了,那二位还在那里比谁更有教养,气得她半死,当即口不择言:“你妈才是枫兄家的丫头呢!”打狗还得看主人,大爷就站在这儿,她还怕那**个鸟啊!
那流玥忽然脸上一沉,枫雪色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俯身在她的腰上推拿了一下,解开了她的穴道,“别赖在地上了,起来吧!”
朱灰灰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力量从他的手上传过来,身上的麻痒一点点地消失,她又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咬咬牙,腰部用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枫雪色先看到她胳膊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又看到那额头之上鼓起的青紫色大包,明显被欺负苦了,心里忽然觉得非常不快,暗道:自己虽然和流玥不是很熟,但他也是武林中的高手,就算朱灰灰非常气人,可毕竟是女孩子,也不应该下这么重的手……
思索之中,抬头望天,似乎发现什么的样子。
朱灰灰好奇心极重,虽是吊着两条膀子,仍忍疼仰头张望。
突听“格格”两响,手臂上传来剧痛,她“啊”地大叫一声,然后骂道:“疼死我了!接骨头你不会啊!”用力眨了眨眼睛,将两滴痛泪赶出眼眶。
枫雪色一番好心,怕她疼先引开她的注意力,然后才接好手臂,却反而被骂,刚想教训教训她,便看到她眼里浮着泪光,终于忍了下去。
他手掌一摊:“拿来!”
朱灰灰甩着胳膊,偏过头将脸上的泪在肩上擦了去,问道:“什么?”
“悲空谷的那瓶药。”
“没了。”
“什么?哪里去了?”
“药粉倒进你家鱼缸里,瓶子换糖吃了。”
“……”
枫雪色简直对这馋鬼败家子无语了,悲空谷的疗伤药接骨生肌自不必说,甚至能够活死人而肉白骨,效用如神,江湖之中千金难买,这败家子居然为了用瓶子换几颗糖,就把药粉喂了鱼!
“很好!既然这样,你就头上顶着这个包吧。”枫雪色淡淡地说。
朱灰灰举起手,小心翼翼地捂在额头之上,那个包有鸡蛋大小,触手滚烫,木木地痛。她皱起了眉,忍疼道:“这也不算什么伤,几天就长好了!小时候我摔断了手才疼呢,回家跟娘哭,还被娘打了一顿。我娘说,要么就学着把自己变得皮糙肉厚,受了伤就不觉得疼,要么就算疼也自己忍,没有人会可怜!”
枫雪色顿了一顿,觉得自己没必要跟这个缺少正常教育的野丫头生气,顺手将她捂着脑袋的手拉了下来,瞧了瞧那个青紫色的包,还好,没有破皮,回头敷上药膏,等淤血收了就好了。
流玥公子轻摇折扇,看枫雪色处理完朱灰灰,遂笑问道:“敢问枫兄,到这荒山庙里,可是也要找一个孙女,回去见母亲临终一面么?”
枫雪色不解其意,避而不答,道:“流玥兄又是何故到这落梅庵来?”
朱灰灰踮起脚尖,把嘴凑到枫雪色的耳边,嘀咕道:“大侠,他和这庙里的尼姑有**!”声音虽然放低,却是故意让人家听到的。
这等粗俗不堪的诋毁,实在令流玥公子欲怒无言。他窒息片刻,眼望别处,假装没听见,只是脸色有点发黑,“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又展开,摇扇的动作加快,似是热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