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拼命点头,眼中的惊恐更甚。
枫雪色温言说道:“不要害怕,把你看到的,告诉我!”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怜悯的暖意。
那孩子傻呆呆地看着他,张张嘴,又闭上。
枫雪色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这种屠村惨案,肯定被吓坏了。
这个孩子,是唯一的活口,这起血案,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
月光透过薄薄的云缕,照在孩子的脸上。
那张脏乎乎的脸,现出一种奇异的变化,先是有血,自眼窝缓缓地流下。然后鼻子、嘴巴、耳朵,也出现血痕。再然后,他脸上几乎每一个毛孔都渗出鲜血。
粘稠的血。惨淡的血。诡谲的血。
孩子觉得脸上痒痒的,有点茫然地抬手擦了擦,刚看着沾在手上的一片肉皮发呆,“啵”的一声,手指皮肤却被胀破,然后自指端而上一寸一寸地爆开。
枫雪色脸色微变。
是毒!好厉害的毒!
左手疾挥,五指如弹琵瑟,在那孩子身上一路点下。然后撕裂白衫,裹住这血葫芦般的孩子,身形一展,从草上飘了出去。
村里的火仍然在烧着,只是能燃的东西都烧差不多了,火势已颓,用不了天明,这里便会变成一片白地,然后所有的罪恶便都不存在了。
02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韦庄一曲《菩萨蛮》,道不尽江南多少笙歌曼舞、风流年少。
烟花三月,江南正是草长莺飞、莺啼燕语时节。
流花河畔的青阳城,蓑草盈绿,枊丝轻扬,香葩浓艳,春风旖旎。
流花河,是青阳城名门望族聚居之地。两岸是数不尽的金粉楼台、雕梁画栋,河上是看不完的画舫凌波、浆声欸乃;青楼比肩,酒家林立,丝竹飘渺,醇酒笙歌,美人嬉戏,富贾云集,文人荟萃,好一派盛世繁华。
美人巷口,有青石斜桥连接南北两岸。此时,正有一人一骑,踏桥而过。
那是一名俊朗不凡的少年,一袭白色春衫,腰间悬剑,衣袂翩然,胯下银鞍白马,气势如龙,神骏非凡。
这一人一马,气度从容,虽然是行走在闹市之中,却如独步云端般傲岸。
白马春衫名剑,少年风流,自然便有美人垂青。
一名着翠色衫子的美貌歌妓,正倚着栏杆闲眺,望见楼下翩然而过的美丽少年,芳心一阵乱跳,纤纤玉手一松,捏在手心里的帕子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