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娜每天一日三餐都要喂九爷吃饭喝水。
九爷坚持自己动手,可是两只胳膊的肌肉擦伤面积很大,稍稍的抬抬胳膊都很痛苦,最后只好作罢。最让九爷难堪的是大小便。一开始九爷总是憋着,可是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又不愿在床上留下污秽,只好喊人。看到进来的是茶娜,九爷红着脸恳求换她的阿爸进来,茶娜却不同意,她是学医的,这些男女之事在学校就已经经过了训练,早已不会害羞,何况阿爸是长辈,伺候九爷这个十八岁的学生实在不合规矩。九爷没有办法,只好闭上眼睛任由茶娜帮他解决问题。尤其是解大手的时候,茶娜要在特制的上木桶上面垫上毛垫圈,再把九爷抱起来放在上面。茶娜是藏族儿女,身体素质很好,力气也大,抱起九爷一点都不费事,最费事的是还要帮助九爷擦屁股。
起初的几天九爷总是不说话,后来渐渐习惯了,九爷也不再难为情,看到茶娜根本没当一回事,九爷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一周后的一天,九爷觉得自己的胳膊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在茶娜帮他喂饭时,试着自己用手来吃,居然也能做到了。看着九爷额头上斗大的汗珠,茶娜心疼起来。
“你就不要再逞能了,就要我再伺候你几天吧。你可是我学医以来伺候过的第一个男人。”茶娜接过勺子又开始喂九爷。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独立行医很久了吗?”九爷一听茶娜的话,好奇起来。
“我还没毕业,独立行医都是对牲畜,还有就是几个要生产的女人,哪里给男人看过病?咯咯咯”茶娜边说边笑了起来。
“啊!你是兽医啊?”九爷立刻急了。
“什么兽医不兽医的,藏区的医生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要给看病,有时候牲畜比人可贵气了,你算是幸运的,赶上最近牛群没有闹瘟疫,要不然,我可没功夫这么伺候你。知足吧!”茶娜收拾好九爷吃完的饭碗,转身哼着小曲出去了,留九爷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七月的扎尕那美若仙境。九爷每天隔着帐篷望着外面的美景,心里痒痒的厉害。尤其是晚上,夜空星光灿烂,天河近在咫尺,微风吹来,像天堂一样静谧的夜晚美得令人窒息。每当此时,九爷都要忍不住侧卧起身子,望着外面出神。
九爷出生在黄河边上的榆中青城镇。那是一个塞外江南,黄河转弯的地势,北武当和南山的夹击,形成了青城特殊的地理环境,既没有西北风的袭扰,也没有过度寒冷的气候,黄河峡谷两岸的土地狭长而平整,适合种植稻谷和水烟。自古以来,青城的稻米和水烟就驰名丝绸之路。九爷的爷爷就是著名的大商人,从清朝嘉庆年开始就在东至连云港,西到波斯湾,北到蒙古大草原,南到越南泰国等地进行规模庞大的商业运输活动。九爷的家族是青城最大的水烟生产作坊,声名在外的“天泰成”字号,远近闻名,青城水烟工业也以他们的“甘”字牌水烟为龙头。九爷的父亲从小就跟着父亲南来北往,四海经商,可以说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家道殷实的条件使得家中老大的九爷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最终在民国开办西北师范学校的时候,九爷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兰州的西北师范专科学校。从此,九爷离开了青城,来到兰州,进行了长达四年的学习生活。由于受到的是新式教育,加上九爷勤奋好学,很快九爷就成为一个现代味十足的青年才俊,得到了学校上层的赏识。从毕业到来到藏区已经快两个月了,九爷忽然有些想家,四年内他只回去过四次,而且都是春节,其他的暑假他都西去新疆考察,没有回家看望亲人。而今,身负重伤,又远离亲人,九爷忍不住潸然泪下,独自沉浸在这种孤独的辛酸之中。
茶娜渐渐的进来照顾九爷的次数少了,远近村落请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是最后一年的实习,但是毕竟她的医术和西药已经早就出名了。妹妹白玛经常替姐姐给九爷送饭。虽然不懂医术,但是爽朗的笑声每次都会惹得九爷哈哈哈大笑。引得外面干活的两位老人也经常相视而笑。茶娜的阿妈阿爸是典型的牧人,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尤其是阿妈烧的酥油茶,总是九爷每天早上必喝的第一道食物。九爷也是在美味的酥油茶的味道中慢慢体会着扎尕那美丽的早晨。
就这样,在酥油茶的陪伴下,九爷开始习惯了藏民的生活和饮食,也慢慢的在酥油茶的营养和滋润下,渐渐恢复了健康,终于走出了帐篷,来到了让他早已认作世外桃源的扎尕那的怀抱当中。
极目远眺的九爷看着远处盛开的野花,在夏日阳光的沐浴下,他张开双臂用力呼吸,好像要把整个扎尕那抱在怀中。
一个紫色的红点从远处快速移动过来。
九爷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一阵马蹄声就由远而近来到他的身旁。
翻身下马的茶娜不顾一路的颠簸,一把抓住九爷的手就大声问候起来。
“可以啊!几天不见,就能出来了!看来你跟牛一样强壮!哈哈哈!”茶娜满脸的笑容,黑红的脸上洋溢着令人心动的美丽。
“谢谢你们的照顾!阿妈的酥油茶真香,我喝了好的很快的!”就发自内心的感激,同时忘了一眼远处干活的阿妈。
“怎么谢?”茶娜狡黠的一笑。
“你在我家干一年活怎么样?”茶娜站在九爷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说。
“这可不行!我还要去学校!”九爷有些为难的回答。
“那还谢什么?尽说些没用的。我说你们汉人就是不像我们藏人,总喜欢说没用的话。”茶娜转过脸看着远方的雪山。
“我这心里感激,就想说出来。”一看茶娜撅起了嘴,九爷赶紧解释。
“说不如做,那就两个月,两个月总可以吧,不用你干重活,就在家里帮阿妈做酥油茶,这又不累,何况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想走,没那么容易!”茶娜这回像个腼腆的小姑娘一样,转过脸扶着九爷的肩膀,用眼睛偷看九爷的反应。
“这行!我也没想马上走,我还真想学做酥油茶,到学校后,我可以自己做着喝!”九爷很高兴的答应了。
“太好了!站累了吧!回去喽,我饿了!阿妈,我回来了,吃饭吗?”茶娜高兴的喊叫着,搀着九爷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