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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乾天魔门

“二师兄,换上这个”元林打开准备已久的包裹,里面赫然是几件粗布麻衣。

“我日前在苇光城买的两套旧衣物,这头斤你也带上,喏,还有这个。”

元林从包裹中找出几撮毛发。

徐天风虽觉的衣物略显粗鄙,但也对这个师弟的心思颇为赞许,当下换上旧衣物,带上头巾,两人扮作农人,倒也似模似样,元林很爽快的将毛发粘在鼻孔下,十分自然。徐天风犹豫片刻,还是把两撮胡须给粘上了。

元林不仅扑哧一笑:“二师兄,四师姐要是看见你这落魄模样,可有得乐了。”

想起形意山上那活泼调皮的鬼灵精,徐天风头又开始痛了。

“她现在怎也乐不起来吧”徐天风一声叹息,元林也沉默不言。

两人乔装好后,徐天风将那铁盒依旧贴身藏好,把换下的衣物丢到城门角落中的草垛里。两人挖了些土掩埋好,对视一眼,凭借轻功,避开守城官兵视线,双双跃出城墙,消失在夜幕中。

来到官道旁的林中,正拴着元林早已备好的两匹骏马,两人骑上骏马,继续前行。

沿着东门官道直走的话,需要通过苇光城,但根据元林所述,这一路上恐怕都有被人认出的风险,二人一合计,决定先沿着大道走,在苇光城前有分支岔道,可以绕开苇光城,抄小道直接离开,苇光城东北角就是形意山,虽然路绕了许多,但安全性大大提高。

两人也不知骑了多久,看了看天色,月已落下大半,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就要泛白了,看这马力,无论如何也不大可能在天色起白之前绕过苇光城,到时候可能会遇上点小麻烦。

然而就在这时,徐天风敏锐的感觉到前方有亮光闪动。

“有人!”徐天风一拉缰绳,骏马立时停下。

元林反映稍慢,马仍然多窜出几丈,策马回身:“二师兄,怎么了?”

“嘘,下马!”徐天风轻声道。

两人翻身下马,牵马躲入林中,只见前方星星点点的亮光越来越强,最终一群人举着火把策马奔腾,向着雁安城而来。

只见他们一行十来人,皆穿简朴布衣,形色匆匆,疾风般掠过,丝毫没有察觉徐天风二人在林中窥视。

“他们似乎就是魔门‘坤山部’的人。”元林在徐天风耳边低语。

徐天风点点头,暗想果然不假,这些人八成是冲着自己而去。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急,趁着月色就赶来了。看他们身形,内外功底都不弱,幸亏走得早,否在困在城中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看着火光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徐天风二人才从林中缓缓走出。

“这一路上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人马,咱们小心观察。”徐天风叮嘱道。

元林点点头,跟着徐天风翻身上马,继续沿大道而行,只是这次他们放慢了速度,警觉性也提高了不少。

这一路上果然陆续又有三拨人马策马前往雁安城方向,看他们争先恐后的模样,唯恐落后他人,宝物旁落。

徐天风二人躲在林中,看着第四拨人马从大道穿梭而过。

这群人总计约十二三人,一律的素黑短袖绸衣,胸前白底黑字隶书一个碗口大小的“墨”字,看来当属墨家弟子无疑了。显然训练有素,队形齐整,并排成双前行,前后两队相隔三丈左右,来势浩荡,气势十足。

就在他们疾驰而过之时,元林的马匹许是受到浩荡声势惊吓,惊慌嘶鸣了一声。

徐天风与元林齐是大惊,墨家弟子们齐数勒马驻足。

循着来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林中。

当先走出一骑,马上那人四十出头,双臂粗壮,显然是使惯了重型兵器的好手。

那人向着林中做个揖,极尽江湖礼数:“墨家刘光兆,江湖好友赏面送了个‘青平快刀’的称号,这位是我兄弟‘马王剑’冯秀武,携众弟子有要事途径贵地,不知惊扰了哪路神仙,可否现身一见,有失之处,还请见谅。”

对方不知是何人埋伏在侧,施礼间不忘自报家门及名号以壮声势,既敬了对方,也表明了自己并不是好惹的。若是寻常劫财山匪,听到这话也得退避三舍。

徐天风和元林心里忐忑不已,虽说两人已更换装束,又没与对方见过面,不怕对方认出,但这深更半夜天将拂晓之际,两人农夫装扮出现在这山林之中实在难以让人不起疑心,踌躇间不知该作何对策。

徐天风突然想起,此地距苇光城应当已不远,附近骊山盘踞着一群山寇,归属于乾天门三十六山部之一,当即灵机一动,压低嗓音喊道:“咱骊山部险些冲撞了墨家英雄,弟兄们且慢,咱们与墨家素无恩怨,各位英雄且请!”

那刘光兆与身旁的冯秀武相视一眼,两人皆心想魔门果然消息灵通,早已设伏盯上了雷音盒。

刘光兆朗声道,中气充沛,足见内家功底:“不知是骊山部哪位英雄,可否留下名号,我等身有要事,匆忙之下误入贵地,日后定登门道歉。”

“好说,骊山部四当家的,柳先年!最近不大太平,大当家的让我们擦亮眼睛看紧家门,墨家英雄如无他事,还请勿做停留,请吧。”徐天风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暗想对方怎也不可能知道骊山部有没有所谓的四当家。

果然对方似乎被唬住了,相视一眼,似乎不想再做纠缠。

刘光兆与冯秀武凑近低语道:“魔门果然想染指雷音盒,咱们暂时无畏与他们冲突,他们必会与其他门派干上一场,到时候咱再渔人得利。”

冯秀武点点头,十分赞同。

两人也不再废话,对着夜幕下的山林深处一抱拳,勒马回缰,呼喝一声,十几人浩浩荡荡继续向前去了。

徐天风这才舒了口气,元林不仅佩服得五体投地:“二师兄,大伙都说你是再世诸葛,这下我服了。”

徐天风嘿嘿一笑:“墨家这几人的名字没听说过,应该不算墨家名宿,但听那人说话中气十足,内家功底不弱,加上他身旁那个叫马王剑的,眼神锐利,沉着冷静,身手也不会差,这种情况还是能避则避。只不过没想到需要仗着魔门这下三滥的名号。”

“嗯,不过魔门这次也冲着二师兄你来,活该让他们互相猜疑,自相残杀去。”元林很是赞同,往前方看了看:“这么一耽搁,估计还得有一个时辰才能到苇光城了,那时天色渐亮,咱们提前绕城边而过,虽说费点时间,不过可避免与城中其他门派的人照面,免得麻烦。”

徐天风点点头,与元林二人牵过身后的马匹,元林埋怨状敲了敲马的脑袋让它安分点。

正在此时,身后大道上传来一阵喧嚣声,有人马折返回来,听其中夹杂的声音,显然是墨家那批人。

徐天风诧异地将马匹拴好,两人矮身蹲在丛林中。

片刻间,果然墨家那十二人带着火把来到道上,声势十足,属下弟子将手中火把上下舞动,呼呼嚷嚷。

刘光兆手一扬,弟子们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他面有愠色,目光如刀般看向徐天风二人方位。

“冯老弟,这山势崎岖不平,骊山部的英雄们居然能在如此险峻岩石中策马驰骋,这等英武,我们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冯秀武阴笑道:“正是,咱哥俩混了这么多年,如果不会会这等豪杰,回去哪还有脸面向弟兄们交代。”

徐天风啊呀一想,方才元林的马一声嘶鸣,在这崎岖山林中的确显得异常,对方定是想通了这点,回来发难。

刘光兆朗声道:“柳兄弟,可否现身相见,满足哥俩这个心愿?”

徐天风心想好言相劝估计是行不通了,索性沉声道:“墨家一而再的在骊山地头无礼,是瞧不起咱们乾天门下三十六山部了?”

刘光兆闻言哈哈大笑:“什么狗屁乾天门,呸,给墨家提鞋都不配。”

冯秀武知他鲁莽,正要阻止,刘光兆脾性急,已然说了出口。

刘光兆继续说道:“也不知从哪来的小鬼,借着骊山部的名头,差点将老子骗过。老子倒要看看你是否三头六臂,胆敢惹上墨家。”

话已至此,冯秀武知道已无回转余地,无论林中之人是否骊山部的人,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只是墨家在武林中颇有名望,算来也不怕得罪乾天门,横竖魔门也是冲着雷音盒而来,干脆先发制人。

心念及此,冯秀武手中长剑“嗖”地一声,就要出鞘。

“马王剑”的名号在南方一代并不出名,但在西北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的剑法以快著称,据说曾经有过十年的军伍生涯,冲锋陷阵于边关,在马上砍下对手脑袋时,对手头颅尚未掉落,还并不自知,笑了几声,方才气绝。

他的剑之所以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功于他拔剑之快。

有人曾经说,他拔剑出鞘的时候,如果你敢眨眼,就再也看不到他如何回鞘。

所以,当刘光兆听见冯秀武剑鞘这一声轻鸣出鞘之音,他满意地笑了,他一向很信任这个兄弟,似乎已经看见地上躺着一具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的尸体。

所以,下属弟子们也十分信任的辅以开怀地笑声。

所以,当冯秀武在他们的笑声中摔落马下之时,他们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才停下,面面相觑。

刘光兆眼睛瞪得很大,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冯秀武,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兄弟,是你吗?”刘光兆想这样问,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觉得问出来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傻,虽然他性子急,但他也知道地上躺着的明显就是冯秀武,不能贸然张嘴。

冯秀武的剑掉落一旁,并未出鞘。

“谁?”刘光兆终于忍不住喊道,当然并不是问冯秀武,而是对着空中大吼。

徐天风和元林也忍不住想这么喊,但毕竟他们不像刘光兆那么鲁莽,还是忍住了好奇,静待结果。

一个华衣男子这才缓缓飘然落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简直见鬼了。

那华衣男子年纪看来不大,约莫不到三十,但眼角的皱纹却显示出他起码有四十以上,只不过驻颜有术,难以察觉。

容貌算得上极佳,脸庞清秀,并无胡须,毛发皆净,似乎想掩饰真实的年龄。冷傲的表情,蔑视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嘴角隐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你是何人……你是柳……柳兄弟?”刘光兆有点语无伦次,没想到林中之人功力如此之高,一出手居然能将冯秀武打落马下,这等武功为何方才还遮遮掩掩,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如此鲁莽。

那男子手握一把折扇,也不答话,潇洒开扇,纯白的扇子上一个浓墨重笔的“柳”字。

刘光兆看着地上仍旧呻吟着的冯秀武,看着他双眼紧闭、头上汗如雨下,知道他绝不是在演戏,这个柳先年只是骊山部四当家,没想到功力如此恐怖,冯秀武在他面前居然连剑都拔不出来。这乾天门下三十六山部之一已有如此实力,难怪“魔尊”稳坐英雄志前三排名。

“柳兄弟,是在下鲁莽,如有冒犯,还请……”刘光兆毕竟老江湖,深知江湖自保法则。

“滚!”那男子不等他说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刘光兆如获大赦,示意两名下属扶起冯秀武上马,不敢多说,策马扬鞭,十多人如一阵风般疾驰而去,半柱香前还热闹非凡的山道只留下一缕烟尘。

看着汹涌而来,狼狈而去的墨家门人,徐天风和元林却笑不出来。

尤其是徐天风,为练习暗器功法,浸淫听音辨位的修炼十多年,自认任何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一双灵耳,可是这人何时出现在附近的,他一无所知。

虽然他不了解冯秀武的实力,但光凭此人的身法轻功,他就自认难有胜算。

那男子转身,向徐天风二人看来。

徐天风知道这次绝不可能瞒过去了,与元林对视一眼,看出元林的恐慌。一拍他,暗示他暂时待着别动,静观其变,自己独自走出密林。

那男子见他出来,冷笑道:“奇了,虽说三十六山部的人我记不全,不过骊山部何时出了个柳先年四当家的,可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了。”

徐天风心里咯噔:难道真是碰到骊山部的人了,这下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他之所以出手教训墨家的人,定是因为墨家对其不敬。糟了,我方才也说过魔门是下三滥的话语,不知他是否会记恨。

男子轻轻扇动,说不出的轻松写意,看着徐天风如待宰羔羊般:“方才,你说我魔门如何?”

果然,徐天风暗自叫苦,看对方身手,如果自己一个回答不慎,可能免不了要吃一顿苦头。而且听说魔门之人手段冷酷,说不得需要以性命相搏了。

“原来是骊山部的柳当家的,冒犯了,适才小生言语间有所冲撞,实是不该,还望见谅。”徐天风自认理亏,先礼后兵,已暗自运起内里,衣袖中潜藏的二十四根银针也已蓄势待发,如若对方突然发难,他有自信可以同时发起反击。

男子听他称呼,冷笑一声,也不答复:“你身穿农衣,自称小生,这种装扮,实在蹊跷得很。”

徐天风脸上只能尴尬地笑笑,心里却暗想:你又不是官差,关你屁事。不过看他表情,似乎并不是骊山部的人。他出手教训羞辱了乾天门的墨家,啊呀,他定是魔门直属,姓柳,姓柳,原来是他,柳陌风。

想到这里,徐天风心里震惊莫名。没想到碰上的居然是号称魔门第三高手的柳陌风。

“乾天门”镇派神功为武林三大秘典之一的《道藏经》,由于门人信奉师祖钟离真人的“乾天道”,因此得名。与同有《道藏经》渊源且师承胜蕴真人“锁心道”的“清韵轩”分庭抗礼,后文详表。

《道藏经》与《伏魔录》、《轩辕帝经》被誉为三大秘典,皆因修到顶层者可达天人化境。魔门门主,人称魔尊的任涵湘据传《道藏经》修为已出神入化,英雄志上排名第二,仅次于已经退隐多年的剑魔孤城远。而有传闻由于剑魔与魔尊从未照面,否则魔尊的排名更可上升至第一。

魔门旗下高手众多,但在江湖上战绩显著的还属魔尊的两名嫡传弟子,其中之一便是这柳陌风,道藏经功力据传已达第七层,英雄志排名十五,年约四十六,远胜大多门派的一派之主。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魔门第二高手梦青璃,柳陌风的师姐,传闻道藏经功力在魔门中仅次于魔尊,年不足二十即已达第八层之境,以女流之身跻身英雄志上排名第七。柳陌风资质筋骨筋骨已是俱佳,这个师姐更是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魔门实力可见一斑。

如若对方真是柳陌风,以徐天风所谓的排名五十一的实力来看实在难有胜算,也难怪他能悄无声息的将墨家的人掀下马来。

正当徐天风大脑快速运转思索对策之时,谁也没注意到天色已渐渐发白。

就在此时,空中一声低沉的雷鸣之声想起,随后轰隆隆的连绵不绝雷声翻滚。

柳陌风抬头看看微亮的天空,皱了皱眉,似乎对这天气颇有不满。

徐天风还在想着对策,关注着男子的动向,对这雷声倒并不特别在意。

只是突然觉得胸口一热,似乎有东西在隐隐震动。

徐天风蓦然想起:胸口的盒子怎么动了起来?

这时,夜空中一道亮光闪起,奇异的是,这道电光似被外力牵扯,向着一个方向窜去。

伴随着一声超出之前的雷鸣巨响,这道碗口粗的电光垂直劈下,不偏不倚正劈在徐天风的胸口,整片树林被电光映照得一片惨白,恍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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