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堪堪退步,勉强稳住身形,看着刘着面色惊诧。几经张嘴却并未出声。
“在囚子面前耀武扬威,似乎很得意啊?”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走来。在灯光的余晖下,能看得清此人衣着华丽,是个留着一头长发的男人。
看见来人,戎装男似乎松了口气,退了回去。在自己手下旁后,终于稍微放下心来,取下军帽,将被汗浸湿而耷在额头上的头发理了回去。
刘着看见来人,面露微笑。
“我哪敢在贺督面前耀武扬威啊?他可是直接管理着我们啊。”说着刘着缓步上前。歪过头来,看向戎装男,“是吧。贺督?”
“装模作样,得意忘形。”看着刘着的模样,长发男人一脸淡漠,评头论足地说了两句。若无其事地向一旁伸手。站在其旁的人见状,马上将其腰间撇的手枪双手递出。
“什么古董枪。”接过手枪,长发男人低头扫了一眼,顿时不满。
递枪的人满脸惊骇,冷汗直冒,对于长发男人的不满一时不知所措。
“不过算了,出门慌忙忘记带家伙了。就凑合用用吧。”说着看向刘着,面色轻蔑。
那人顿时松了口气,偷偷地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没带那家伙?”刘着面露疑惑,“不要紧吗?”
“啊。不要紧。”说着,把弄了下手中的枪械,长发男人顿时嘴角勾起,大概是因为刘着的装傻带起了自身的笑意吧。“对付你,应该绰绰有余。”
“那么自信?”
刘着话音未落,那纨戎宿抬头,刚想出口却发现眼前已不见刘着身影。‘信’字余音落下,那纨戎宿顿时感到身后冷风刮起,急忙回头。抬枪阻挡,却见一道银光。
......
幽静的大厅,十数人正围着长桌端坐。桌上虽有食物餐盘,却并未有动用的痕迹。红毯铺地,桌上长烛,灯光却也幽暗摇曳。显得十分静谧深沉。
突然一人从暗处侧门进入,快步走到厅堂桌旁,单膝跪地。
“有什么事?”一桌上人影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其他人皆面色沉默。
“西南边的宿舍,有一作苦工的囚子好像憬觉了。正在闹事。”
“不是有纨戎宿吗?”
听到桌上人影回声中渐带嗔意。跪地之人,顿时慌张,冷汗落地。急忙回应,“无...无人可挡,执戎的纨戎宿在他手中也难过三合。”
“什么?”顿时桌上数人出声,同词同意,语间均带惊音。
“迫不得已,在下才冒死打扰各位的密会。恐怕那人是别有意图。”跪地之人声音急促哽噎,十分拘谨。
“够了。下去。”上座之人忽然转过身来,赫然是一面容艳丽,长发披肩的罕见美人。然眉宇间却溢然开一股拒人的英冷。但也丝毫不减其无暇姿容。
“是...是!”那人得令立马跌荡起身,急急后退,退出这让他倍感压抑的气氛。
深红的窗巾在轻风下舞动,划过刘着的身旁,轻身落地,刘着面色严肃拘束,丝毫不敢大意。
旖旎的容颜间那一抹润红的嘴角轻轻勾起,生出丝丝的妩媚更多的却是身为上位者的玩味与无意间的冰冷寒气。
轻抚腿上衣裳的左手食指轻抬,冰冷的白芒汇聚成点,食指轻晃,白点抖落。柔弱娇怜,仿佛随时要消失在这昏暗的烛光之中。然而轻飘飘的跌落却并不轻飘,看似缓慢,回过神来它却早已转瞬而逝。
白气瞬息间在厅内飘荡,那一旁的阳台红帘却已结上了漫身坚冰,晶莹剔透。深红在那里面显得凄美可怜。似玻璃的碎裂声响起,刺耳却也异常清脆,满地白色的坚冰碎渣向四方跳动散开,引得厅内的空气再度剧降数度。
对于这一系列反应,桌上却有数人显得恍然错愕。
“什么人!?”顿时桌上一人喝声响起。
霎时间,剑弩拔张,银光微闪,显然有人剑已出鞘。座椅挪动,起身之声响起,眼看拔剑之人就要动作,上座那人却示意停止。
白雾飘荡中,一蹲身人影若有若无,宛若虚幻的影子。
“嗯......算是骚乱之人吧。”刘着并未动作而是依然半跪在原地。
“哼!还算你识相,知道跪拜。”收剑坐下,“有何目的,从实招来,兴许我还可以求座上饶你一命。”
刘着却久久没有出声。
见自己被无视,那人顿时怒不可遏。这时却传来了刘着若有若无的声音,似是难得回答却又慵懒应声,“对不起,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桌上各位只有座上一人应让我跪。其他诸位嘛。尽该属我下位。”
“好狂妄!”这次出声的却另有他人。着眼望去,话语未落,人已踏椅而起,电光火石间已三两步越过大厅,到了刘着身前。阳台上轻风阵阵,白色遮眼的寒雾此时已不远不近恰是在其身后,难以靠近。看清刘着样貌后却顿时嗤笑出声,“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哈哈哈!”刘着也跟着笑起。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大是不敬,难道你不知道,座上也未成人?!”那人愣神,刘着接着说到,“你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座上也是你眼中所谓的‘小屁孩’?哈哈哈。”
“强词夺理!”说着就是对刘着一掌拍下。刘着向厅里望了一眼,随即嘴角一丝冷笑,手掌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反击而去。见状那人更是面露狰狞。
相击却是微弱的噗次一声,好像两个并未装满麦子的麻袋相撞。出手那人却是倒飞回去,堪堪脚掌着地也是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黑线才是稳下身来,淡淡的焦糊气味从那痕迹之中飘出。
刘着却是在原地分毫未动。反手的姿势都并未改变,好像还在等待着攻击的降下。
刘着收回手来,轻轻甩动数下,心中暗暗叫痛。他当然知晓对方会更加不太好受。事实也正是这样。那人拖着好像骨折一般耷拉下来的手臂,满脸涨红,想到刚才在众人面前那般叫嚣,现在却折了面子。
“那小子!”一声暴戾,就欲再次出手。却突然愣住,面色惊恐地看向喉间,那前面是一点微弱的白芒。回头看向座上那人,那人依旧面容冷漠,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而是在自顾自得把玩着自己肩前的长发。
“回来吧。别再丢脸了。”坐在上座右侧的人影,出声道。
见状也只能讪讪回去,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其余的人也是没敢再有动作。
“你是找我的吧?”红唇轻启,清脆悦耳犹如铃音的话语飘荡而出。
刘着在外面也是单膝跪有两三分钟了,见正主终于应话,也是开口回答,只是这次的话语比起之前却多了不止一点的恭敬,丝毫不敢怠慢,“正是,在下见过座上。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座上饶过。”
“有什么事,直说吧。”举起桌上的酒杯,白气吐出,红唇沾上杯沿轻泯。话语悠扬道出。
“那在下就直言了,在下希望。”刘着顿了顿,“那碎片的护送任务,带我一个。”
“什么?”桌上之人闻言皆是动容。
上座那人手中放下酒杯的动作也明显顿了一下,“你说的那碎片是?”
“没错,正是座上猜想的那样。是那三个月前在虚无中发现的碎片。”这样的反应也是在刘着预料之中。
“那事应该没人知道。”说着淡淡的视线扫过桌上众人,吓得众人皆是暗抹了把冷汗。随后再度开口,“为什么?”
刘着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两个问题,“发现碎片那人。他是我的朋友,他把这件事告诉我了。后来我听说他死了。”
桌上之人目光闪烁,冷若寒芒。
“掉进了那片地下的云中。”刘着顿声,“我只希望他最后留下的东西不会被争来夺去,被鲜血玷污了他也玷污了那美丽的碎片。”
“你的意思是我们守护不了?”人影之中传来质疑,质疑之中的怒意显露无疑。
“没错。”刘着的回答平淡毫不顾忌。
“你......”
桌上忍不住一阵躁动,不少人面生怒意,但是没有上座的她的同意却没一人胆敢妄动。她却依然一脸平静
“还有吗?”轻梳长发,她的声音虽然动听却依然毫无波动,好像那幽深的青潭。
“还有......”刘着却扭捏了起来,桌上众人也感到奇怪,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半晌之后刘着才憋出后半段话,“因为我喜欢您,不希望看见您受伤......”
温度,好像上升了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