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一年当中最稳定的一段时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片，可以看到白云悬浮在蓝蓝的天边，这幅图景浓稠得像西餐厅刚上桌的奶油酥皮汤一样。我手里拎着公文包，抬头看了一会儿天，每天早晨都是这样，真希望这样的好天气永远不要结束。
卡卡蹲在出租屋楼下的小径旁，用一根枯树枝挑开枯黄的树叶，寻找隐藏其间的蚂蚁，把它们抓出来，一只一只扯断后腿。
“卡卡。”我叫他，他并不理睬，专心致志地干着那残忍的勾当。
“卡卡，你干嘛呢？”
从我这里看去，可以看见他小小的，肉滚滚的身体和头发上小小的旋儿。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几只伤残的蚂蚁身上。
“卡卡，你上去叫下妈妈，说我们快迟到了。”
“苹果你妈瘟Ｘ！”
我像挨了一枪，脑中嗡了一下。
“卡卡你在说什么？”
卡卡仍旧蹲在地上，玩着那几只伤兵。
苹果从楼上下来，手里举着几个食品袋。
“快接接，快接接，烫死我了。”
“葱油饼？”我接过来。
“是啊，卡卡一个，你一个，还有豆浆，刚打的，趁热喝。”
我看看卡卡，他若无其事地跟上来，拉着我的衣服角。
“卡卡，快把饼吃了。”我暗暗祈祷，卡卡不要在苹果面前说怪话。
我们走到小区门口，苹果往电视台方向走去，我则先送卡卡去幼儿园。我们早晨都会一起出门。待苹果走开了，我问卡卡，“刚才你说了什么，是谁教你的？”
卡卡牵着我的衣角，眨眨眼。
“刚才你说的，是一句很难听的骂人话，小孩子不允许说的。”
“可是，妈妈就这样说啊。”
“你妈妈？”
小孩子点点头。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后不允许说，知道了吗？”
“妈妈还说了，阿姨不是我妈妈，她不让我叫苹果阿姨妈妈。”
“苹果阿姨照顾你，给你喂饭，帮你洗澡，她就是你妈妈！”
卡卡再次眨眨眼。
“你也喜欢苹果阿姨的，对吗？”
“爸爸，”卡卡说，“我想用绳子把你系在妈妈车后面，拉你回家去。”
“可是，我们有家了啊，爸爸的家就是卡卡的家啊。”
“那，那我们把苹果阿姨也一起带回家好吗？”
幼儿园很快到了，我亲亲他告别，然后转身向电视台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