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得越久,交往越深入,我就越是发现,和苹果在一起的日子就像过山车,时而缓慢爬升,爬升到你原先无法企及的高度,让你对将要发生什么充满了期待,时而激情四溢,带你旋转、俯冲,达到感官体验的巅峰,时而又像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你痛不欲生。它的速度之快,落差之大,转折之猛,绝非初学者所能掌握。而且,这架过山车是绝无任何安全保障的,全靠你徒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栏杆,才不至于被惯性甩出车外。然而,不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必须坚持才能继续旅程的冒险性,才挑战着男人的征服欲,才让人如此迷醉的吗?
那天早晨,当我载着苹果上班,排队等红灯时,这些想法就反复在我头脑中盘桓。
“你笑眯眯的,动什么坏脑筋啊?”
“没什么,我发现你今天早晨特别漂亮。”
苹果吐吐舌头,啃一口手里的蛋饼。
“少来!花言巧语没有用的。”她嘟嘟囔囔地说,“又要帮你购物,又要帮你整理房间,而且还不管饭,睡也睡不好,你看我的黑眼圈,多可怜啊……你怎么补偿我?”她伸手到我嘴边,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蛋饼。
“唔,你说好了,怎么的都行。”
“那你,那你,那你……现在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我慢慢想,等我想好了,你再还。”
我们相视一笑。我好想再吻她。我知道,她也知道。
绿灯亮了。
我不知道别的男人会怎样看待女人。
有的男人说,女人是用来欣赏的。
还有说,女人是用来爱的。
这显而易见,优美的体态、柔和的线条、光滑细腻的皮肤,本身就能激发起人们的欣赏爱慕之情。
还有的男人由爱生恨,甚至开始厌恶女人,对他们来讲,女人简直就是人性弱点凝结而成的琥珀。
但要我来说,无论是欣赏还是厌恶,爱慕还是憎恨,都是男人从自身欲望出发,对女人的一种偏见。自古至今,男人对女人的认识都是笼统而模糊的,他们难以对女人分门归类,加以定性分析。我猜想,一方面是因为男人比较容易受到蛊惑,迷失在温柔乡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女人有独特的思维模式,同时又善于伪装自己。在我看来,男人对女人的认识,如果和人类的科学认知水平相类比的话,一定还停留在中世纪。
从量子物理的角度来看,万物都可以从微观分析,女人亦如是。依我有限的人生经验,女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星系女。她们就像由恒星和行星构成的星系。无论体积大小、温度高低,气态还是固态,她们的特质都很明显,有自己的轨道,而且循规蹈矩。比如说,善良的女人、孝顺的女人、顽固的女人、善妒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女人,等等。当然,也不排除复合型的,诸如孝顺又顽固的女人、善良又歇斯底里的女人。芸芸众生中,大多数女人都是这种类型。
第二种是黑洞女。她们就像宇宙中吞噬一切的黑洞。除了引力,她们一无所有。她们欲壑难填,每一秒钟都会塌陷得面目全非。她们吸引你,捕捉你,吞噬你。而你一旦被吸引,你的自尊、健康和财富都将被摧毁。
第三种是星云女。就像星云一样,她们神秘、热情、美丽、单纯,她们有相对清晰的轮廓,但又时常变化。她们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能量,深深地吸引着你,但是,随着交往的深入,你会惊讶地发现,她们的层次是如此丰富,而你能够把握的也许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星云女孕育着年轻的恒星,等她们年纪渐长,成熟以后,也许会稳定下来,成为一个美丽的星系。但也存在着一种可能,那就是由于某种不幸的机缘巧合,她们孕育出来的是一个黑洞,而这种结果,往往连她们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我所迷恋的,正是美丽星云般的苹果,她所带来的无穷变化,以及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