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邮件；）”苹果的短信。
我打开邮箱。
From：大苹果
To：两条鱼
鱼，下午溜吧，帮你采购。
附件：购物清单
我点开附件。
“亟需采购
床、床垫、床头柜、被褥、毯子、枕头、床单、拖鞋、餐桌、餐椅、小矮凳、小沙发、电视机、冰箱、微波炉、洗衣机、dvd机、拖把、扫帚、水盆、电饭锅、炒锅、煎锅、饭碗、汤碗、筷子、大碟子、小碟子、味碟、汤勺、饭勺、调羹、菜刀组合、砧板、洗洁精、前门脚垫、浴室防滑垫、卧室全棉地垫、伸缩晾衣架、衣架、烫衣板、熨斗、内衣、内裤、袜子、橡皮筋、吹风机、水果刀、剪刀、垃圾筒、垃圾袋、收纳袋、保鲜袋、保鲜膜、手电筒、台灯、落地灯、鞋架、鞋刷、鞋油、鞋拔、改锥、电笔、雨伞、水杯、漱口杯、牙刷、牙膏、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沐浴球、浴帽、毛巾、浴巾、浴袍、洁厕剂、毛刷、润肤霜、爽肤水、按摩膏、磨死皮膏、洗面奶、面膜、卸妆油、洗甲水、隐形眼镜药水、香芬、精油、蜡烛、红酒、红酒杯、啤酒、起子、油盐酱醋、茶叶、可乐、方便面、火腿肠、水果、咖啡、巧克力、口香糖、套套、一次成像相机”
我笑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是在为世界末日做储备吗？
我拿起手机打字。
“套套？”
“随你便，万一你心血来潮想泡个妞呢……”
“相机？”
“有什么不妥？”
“周到：）”
我们约好各自开车，然后在家俱市场碰头。
苹果看中了一张黑色真皮大床。
“试试？”她说。
我们同时把自己扔在床上，转过身看看彼此，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帝国大厦”只是一个40平的单身公寓，根本不可能放下这种奢华的大床。
我们在床上翻滚了很久，反复坐起，躺下，体验床垫对肩部还有腰部的承接力。
“下次吧。”她咬着嘴唇说。
“是啊，下次好了。”
最后，我们选了一张一米五宽的浅色松木床架。
“小的也不错，暖和。我冬天会很怕冷。”她说。
“是啊，小的亲热。”
“谁和你亲热。”
我们赶去电器商城，订了所需的家用电器，稍晚的时候，又出现在了大卖场。
苹果手拿打印出来的购物清单，在前面扫货，我则并排推着两辆购物车，在后面亦步亦趋。我们就像一台人肉联合收割机，心心相印，合作愉快。
苹果买了一小袋米，买了一些冷冻大排、翅根，还买了西兰花、花椰菜、土豆、西红柿，最后，她选了一瓶看上去还不错的红酒。
“今晚我给你做几个菜，庆祝一下。”苹果说。
“这么贤慧啊。”
“不过有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我没有做过菜。”
“什么都没做过吗？”
“我会煮蛋，这算吗？”
“这可有点难办啊。”
排队付款时，我接到了王恺的电话，说今晚频道约请市委主要领导的秘书勾兑，已经定好了酒店包厢，让我到时候一起去作陪。
“真会挑日子。”我这时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你去好了，工作嘛，又没办法的，”苹果安慰我，“我先去房子里等着，晚上会送家俱来。我先把东西整理起来好了。”
“可是，像这种局一般会很晚。”
“没事的，我整理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回去，你安心做事好了。”
我们对视着，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晚上的局果然漫长到失当。王恺他们都陪着小心，东拉西扯说个没完。我插不进嘴，只好张罗着为大家斟酒。苹果间或会发短信过来，告诉我她工作的进程。
“我困了。”她最后说。
“不好意思，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晚安。”
我非常沮丧。
难道这就是天意，老天也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终于等到散席，送走领导，已经晚上11点多钟了。我闷闷不乐地开车去“帝国大厦”。我想看看东西有没有都送来。另外，房间里还有苹果买的那瓶红酒，我想，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一个人慢慢喝掉它。
公寓外的走道里堆了好几个纸板箱。我打开门，可以看到餐桌、沙发，还有冰箱什么的都安装好了。地上很干净，门口放着我们从卖场买来的拖鞋。我换上拖鞋，往里走，卧室里竟然有摇曳的烛光。这丫头，也太不小心了。我想。幸亏我来检查一下。走进卧室，那张浅色松木床也安装好了，和房间相当般配。苹果像睡美人一样合衣躺在床上。
苹果没有走！
她竟然住在这里！
她是住在这里，还是累到不小心睡着了，等过一会儿醒过来再走呢？
我屏住呼吸，站在床前凝视着苹果。烛光下，她的脸庞明明灭灭，看不太真切。
床头柜上放着那瓶红酒，已经开了封，两个红酒杯，其中一个斟了半杯，杯口有一个小巧的红唇印迹。
我举起那个杯子，透过烛光晃了晃，然后喝完了杯中的残酒。
等我放下杯子，苹果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哈哈哈你终于回来了，”她开心地跳起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放倒在床上，“快，自己把衣服脱了，今晚我要好好为你服务一下。”
说完，苹果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卫生间，在里面乒乒乓乓准备起来。
我脱了上衣，躺到床上，激动到不行。
过了一会儿，苹果端着一堆东西出来，一盆温水、一块小方巾，还有大大小小几个瓶子。
“咱们来做个火山泥的面膜，帮你好好放松一下。”
靠，我心想，做面膜脱什么衣服！
苹果已经在我脸上忙活开了，先用洗面奶洗，再用磨砂膏去死皮，最后在我整张脸上都涂上了一种恶心巴拉嗒的绿色的泥。
忙完这一切，她退后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不错不错，等个20分钟。”
她取出我们下午买的拍立得相机，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我按了一下快门。相机吐出一张底片来，苹果拿在手上，热切地挥着，慢慢的，我绿巨人一样的死样子出现在相片上。
“哈哈哈，好好玩。从今天开始呢，我就要把你的各种样子都拍下来，你睡觉的样子啊，吃饭的样子啊，便秘的样子啊……”
“我不便秘。”
“不用急，人总会便秘的。”她蛮有把握地说。
“你不必回去了啊？”
“太晚了。”
“可是，你不需要说一声你去了哪里吗？你夜不归宿，他不会着急的吗？”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苹果在我没有被绿泥覆盖的发际线处轻轻一吻，“问题真多。”
当晚，我们合衣而睡。
等苹果睡熟后，我悄悄爬起身，躲到阳台上去抽一支烟。
我们的公寓正处在城郊结合部的主干道上，楼下载重卡车络绎不绝，热闹如过节，但落地玻璃后面，崭新的松木床上，苹果却舒展着身体，沉沉睡去。夜空中看不见星星，我想，也许等明天的天光亮起，苹果就会像小人鱼变成的泡沫一样，从我的生活中再次消失了吧。
早晨4点多钟，苹果推醒我。
“我们忘了买一样东西了。”她懊恼地说。
“忘了买什么了？”
“遮光窗帘，”苹果把头钻进我怀里，“我不能有一点光的，有光我就没法睡。”
我拉起被子，蒙住我们俩。**********亲吻苹果。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感觉我们已经有一辈子没有那样了。
“别这样亲我。”她说。
“为什么？”我继续亲着。
“你这样亲，会亲得我想把命都给你的。”
“那我要了。”
“你要吗？”
“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