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讨厌呢?”蛇妖魅惑至极的容颜笑容艳艳,静静望着高举长剑的陈安东,轻启红唇柔柔地说道,那娇媚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陈安东望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碧绿色的眼眸如同涓涓细水般清澈柔和,仿佛在述说万千的柔情,让人不禁深陷其中,陈安东一时间也失了神,惊讶世间竟有如此魅人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无时不在牵动着他的心神,听到蛇妖嗔怨的话语,陈安东居然不由面生愧色,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话刚说出口,陈安东猛然一惊,回过来了神,这才意识到居然被蛇妖魅惑了去。
陈安东心中万分忌惮,看着眼前这个淡然从容,仿佛一切在握的蛇妖,心里发虚,急忙又握紧了长剑,猛地就要下刺。
“你还想杀我啊?”蛇妖黛眉微皱,脸上的笑容敛了些,忽的生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陈安东只觉得偌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还来不及回答她,就发现身子一顿,仿佛被使了定身术,怎么都动弹不了。
“既然如此,”只见蛇妖莞尔一笑,“那就把你丢了喂小蛇蛇好了。”
陈安东举着剑定定地站在那儿,看蛇妖轻笑着的漂亮模样,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蛇妖给陈安东宣判了死刑后,就回头静静站在水中,任由缭绕着雾气的泉水冲着背上的伤口,也不管陈安东,仿佛她只是一个宣令者,而不是执行人。
陈安东也觉得非常怪异,他挣扎了许久,都无法挣开身上的束缚,看着蛇妖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心上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那感觉就像蛇妖她是一个巨人,陈安东是只蝼蚁,蛇妖随手就可以把他捏死,但她没有,她还要捉弄陈安东,让陈安东沦陷在恐惧中。
泉水终于抚平了蛇妖背上的伤口,蛇妖款款踏着泉水走上木桥,绵长的蛇尾化作一双纤细笔直的玉腿,迈着妖娆的步子走进了木楼,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在她那曼妙的身姿上,留给陈安东一个艳丽的背影。
蛇妖方才进了木楼,陈安东感觉身子一轻,竟然又可以动弹了。
陈安东惊疑地站在木楼前,提着长剑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抉择。
进了打不过那蛇妖,退了未必走的了。
陈安东心下一发狠,想想现在被困在这里,横竖逃不了一死,陈安东心想干脆死得有尊严一些好了。
于是乎陈安东提着长剑,坚定而又艰难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木楼前,仍不见蛇妖有所动静。
正当陈安东要打开那屋门,却传来蛇妖柔柔的声音,“小兄弟,姐姐在穿衣裳,稍等片刻可以吗?”
陈安东一愣,脑子不争气地浮现出水池走上来的那个婀娜身姿,那个湿漉的长发轻掩下未着衣裳、若隐若现的侗体,着实诱人得很。
陈安东心中念叨着不可不可,想起了十几年来作为读书人的守礼训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不可为,心下一阵犹豫,居然没了胆子去开门。
蓦地,陈安东忽然醒悟过来,这又是着了蛇妖的道!
当下什么他一咬牙,什么都不管不顾,猛地推了开门。
只见蛇妖一袭青衫站在门后,笑意盈盈地望着陈安东:“你这孩子,居然想偷看姐姐换衣服,姐姐不喜欢你。”
陈安东听着蛇妖的话感到异常憋屈,俊脸涨得通红,我打不过你就算了,你还这样调戏我?陈安东最受不得这样的侮辱,憋着一股力气,缓缓提起长剑,又攒着力气,要挥舞下去。
只是这原本该是一气呵成的动作,桥上的那股压力太大,陈安东做着着实慢得很,就像是在做慢动作似的。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蛇妖终于是生气了,她轻抿红唇,粉脸生出些许薄怒之色,显然对这个纠缠不休的家伙失去了耐心。
只见她轻轻迈步上前,修长的玉腿俨然化作蛇尾,猛地横扫陈安东。
陈安东避之不及,挨了重重一击,像是被巨大石柱抡了一下,喉咙一甜,张口吐了一地鲜血,整个身子都被大力扫飞了起来。
陈安东眼看着自己要掉进不知深浅的水池里,忍者腹间传来的剧痛,急忙伸手试图抓着木桥,然而手还没碰到木桥,蛇妖粗壮的尾巴携着破风之声,一瞬即至。
陈安东又狠狠地挨了一下,身子又被抛起了一个弧度,重重撞在岸上。
陈安东被这一抽身体差点撞散了架,好在离开这诡异的木桥,身上被压着的力道也消失,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吐掉口中的鲜血,戒备地望着俏立在桥对岸的蛇妖。
蛇妖只是轻轻拍了拍光着的脚丫,仿佛刚刚是清了一个脏东西,把脚清干净比对陈安东赶尽杀绝更重要些。
陈安东不这么想,他不相信这只蛇妖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况且陈安东还数次要置她于死地,他不相信蛇妖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忽然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陈安东回头一望,就见一条巨丑无比的大蛇从小道迅疾爬了进来。
只见那大蛇满身都长满了脓包,坑坑洼洼地,特别是脑袋,不知道怎么撞破了,暗黄的血顺着它的脑袋流了下来,恶心极了。
大蛇那双冰冷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陈安东,陈安东似乎能够感受到它的愤怒,显然它对陈安东侵犯蛇妖的领地非常非常不开心。
巨蛇迅速穿过广场,爬到陈安东身旁,张着巨大而又腥臭的嘴巴,就要吞了陈安东。
陈安东浑身疼痛不已,巨蛇又迅疾而至,避无可避,看着大限将至,陈安东还是忍不住要嘴硬一下,“喂,你嘴巴真臭啊。”
这巨蛇个头虽然也不小,但显然没那只蛇妖那般妖孽,开了灵智。
它可不管陈安东如何想,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巨蛇张着嘴,露着尖锐的獠牙,一晃神间就到了陈安东面前。
“等等。”一旁静静看着的蛇妖忽然开了口。
巨蛇闻言身子顿了顿,扭过巨大又丑陋的蛇头不解地看着她。
蛇妖当然不是大发慈悲,只是忽然想起先前已经为陈安东宣判了另一种死法,当然要履行承诺。
“拿他去喂小蛇蛇。”
巨蛇张嘴发出低沉的嘶鸣,很不甘心到嘴了的食物又要送走。
“乖。”蛇妖扬起嘴角笑了笑,朝它轻轻摆了摆手。
巨蛇又是不甘地低吼了一声,扭头看着陈安东。
陈安东仿佛看到了它眼中的寒意,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就看到巨蛇长尾一台,猛地抽了他肚子一下,陈安东腹间吃痛,条件发射立起了身子,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巨蛇长尾绕过陈安东脖子,勒得紧紧的,扭着身子拖着陈安东,朝洞外爬去。
陈安东一路被拖着走,他的脖子被巨蛇尾巴紧紧缠着,勒得他透不过气来,长剑握着手中,想要斩掉这尾巴,但又使不上力气,就这样一路被拖着到洞口。
陈安东尝试着伸手拽着蛇尾,想要拉开些透口气,但上一口气提不上来,手酸酸麻麻地没有力气,如此恶性循环,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一声闷响。
巨蛇钻进洞口的脑袋忽然急退出来,大嘴一张,发出怒意的嘶吼。只见巨蛇满是脓包的下颌,多了个血淋淋的伤口,暗黄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像山泉一样滴答滴答地留着。
稷锋从洞口窜出,一枪猛地扎向巨蛇的身体。
稷锋本在另一个洞口丢了黑枪,被这巨蛇追得异常狼狈,不知道怎么的,巨蛇忽然放过了他,径直就走了。
稷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回了他的黑枪,一路就追了过来。
来到这儿,稷锋第一眼就看到了满口鲜血的陈安东,含怒出手,一枪捅穿了巨蛇的下巴。
稷锋知道巨蛇难缠,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枪接着上一枪出了手。
巨蛇望着眼前这个烦人的家伙,没完没了地缠着骚扰它,真是讨厌得很,巨蛇巨大的尾巴松开陈安东,朝着稷锋的脑袋甩了过来,就要置他于死地。
显然稷锋若执意刺这一枪,那他的脑袋也会被巨蛇轰成稀巴烂。于是稷锋脚上一用力,一跃而起避开横扫而来的蛇尾,又是瞄着蛇头刺去。
啪!
又是一条蛇尾抽了过来,愣是把稷锋连人带枪抽飞了。
稷锋被抽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他定神一看,这条尾巴竟然比先前那巨蛇还要粗上一大圈,稷锋顺着尾巴往上看,见上半截的身子居然是一个人,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美人,像极了一个官府里的上位者。
美人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的样子,“又来一个讨厌的家伙。”
旋即她又展演一笑,发出悦耳的笑声,“今天小蛇蛇有得吃咯。”
稷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惊讶居然有两只蛇妖!
稷锋疑惑间,就见那蛇妖巨大的蛇尾化作一双玲珑玉足,朝他步步走来。
“小包,蛇蛇都饿了吧?你先把那家伙送去喂蛇蛇,我陪这家伙玩玩。”
躺在一旁喘息着的陈安东闻言一愣,一口气还没喘完,又被巨蛇蛇尾缠着脖子,一路拖着走了。
稷锋见状连忙持枪出击,就要拦那巨蛇。
忽然他感觉身子一重,不知道被蛇妖施了什么妖法,动作慢了许多,待他长枪到了,巨蛇已经把陈安东拖走了去。
“陪我玩玩吧。”蛇妖盈盈地笑着朝他走来。
陈安东被巨蛇勒住拖着走,越来越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昏暗,完全不知道被拖到哪儿了,身子与地面亲密撕磨着,已然伤痕累累。
巨蛇拖着他走了许久,终于不走了。
陈安东这才稍稍回了一点气,微微睁开眼睛,感觉映入眼帘的是红蒙蒙的一片,刺眼得很。
忽然他的身体一轻,被巨蛇蛇尾勒着脖子举了起来。
巨蛇蛇尾举着陈安东往前送,陈安东只觉得红光越来越强,红得刺眼,比红阁的廊灯还红,陈安东微微笑了笑,扯到了脸上被磨出来的伤口,痛的直抽。
隐隐约约听到了嘶嘶嘶的声音。
陈安东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高高的悬崖,悬崖下有一个赤红的池子,池子里翻涌着红得像血液一样的池水,池水上下浮动着,露出无数的尸骨,在尸骨上、池水中游弋着无数的小蛇,正伸着脑袋看着陈安东,吞吐着嫣红的蛇信。
陈安东虽然被巨蛇勒得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感受到一种被期待的感觉,那是发自内心的期待。只有那次去红阁感受到过,因为姑娘们知道他是陈家二少。
两者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些想“吃”了他的家伙,想想还是别被期待的好。
过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到头来,自己终归是要被“吃”掉吗?陈安东自嘲地笑笑。
他不恨他哥哥和父亲,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选择,陈安东的选择就是离开廊西城。
他忽然想起了玲玲,想起了那个朦胧的雨夜,那个落魄的自己,那个白白的馒头,那个脏兮兮的小手,那张明媚的笑脸。
陈安东觉得这才是他最值得珍惜的东西,那是最真挚的情感,不包含一丝一点的杂质。
她不管你是权势滔天的公子哥,还是沦落街头的流浪汉,她觉得你好,她就对你笑,她就与你分享她的快乐。
玲玲是一个最干净纯粹的女孩。
陈安东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坚持一路向西走,并不是要找什么昆仑仙山,找紫璃也是不过一个借口,他只是想跟她在一块儿,他喜欢与她在一起的感觉,没有家族纷争的算计,也没有红阁沦落的心酸。
就像很久以前他还小的时候,捧着圣贤书摇头一心苦读一样,很简单,很纯粹,不需要考虑太多事情。
怪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地方都敢闯,活该丧命在这里。
只是有些不甘心。
也舍不得玲玲。
但也没有办法。
在陈安东意识越来越淡的时候,巨蛇不知道为何又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松开了它紧紧勒着陈安东脖子的尾巴。
陈安东觉得全身都轻了些,身子就往下落。
他万分感慨,终于可以好好喘一口气了,只可惜喘不了几口。
陈安忽然感觉身子一顿,像被谁拉住了似的,他以为这是人之将死,出现了幻觉。
自己确实舍不得去死啊。
他闭上眼睛等着万蛇噬咬的痛楚,破了自己的幻想,然而痛感迟迟没有到来,他疑惑睁开眼睛,抬头一看。
恍恍惚惚看见了一只小手,正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只手,
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