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灯光昏暗,音响关掉了。
刀疤脸的手臂依旧缠着绷带,但是已经可以活动了。烟头夹在他的手指间,地上的烟蒂垒成了一小堆。
沙发旁高俊峰重辉四个人站着。高俊峰鼻钉取下来后,也没那么帅气潇洒了。罗强不定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游离。
重辉低下头,握了握拳头:“实在不行,我把四哥做了!然后我一个人跑路,你们都不用挨他的刀。不让我们好过,我就让他死!”
刀疤脸沉默着,夹着烟的手一抖:“放屁!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更主要的是你杀得了他吗?你杀了他,整个弘升四堂的人都会砍你,黑白两道你就没地方躲了。”
重辉还想说话,刀疤脸说:“都回去等着。不就是五十公斤货吗?我给你们补上去。别管我用什么办法,什么都别说了,哪儿都别去,回去等着!”
“大家都是兄弟,你们刚进来,又是跟我的,我帮你们是分内的事。”
刀疤子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没有那么难看了,重辉对它肃然起敬。
四个人窝在出租屋里,看着外面的太阳从东边斜过西边。
“我出去一趟。”重辉拉开门,高俊峰却拽住了他。高俊峰说:“我们哪儿都别去,刀哥会有办法的。”
“四哥那个人你们都是了解的,视毒如命,视钱如命,货少了一克他都得要回来。我们运货都是专人清点清楚了,货都是四哥亲自管着,刀哥从哪儿打捞一百斤货来给我们补上?”重辉说,“做事得动脑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刀疤子这个人有情义,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让四哥捅了,一百斤足够要他命了。我去找阿豹把货要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罗强说。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刀哥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你们留下也好有个照应。”
六子突然站起来:“阿辉,你不会趁机跑路吧?”
边儿的罗强发疯了一样“砰”一拳打在六子脸上:“斜六子,你他妈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大哥当兄弟!”
“我他妈最恨别人说我斜!”六子刚要还手,高俊峰吼着:“别打了!辉子说的对,遇见事儿动动脑子。”他拍拍重辉的肩膀:“去吧,哥相信你,电话联络!”
江水翻着细浪,不太平静。
出租屋的门被打开了,刀疤脸和大龙进来:“放心吧,我已经补给买家四十公斤,剩下的拿钱给他抵了。”
“刀哥,你从哪儿搞的货啊?”
高俊峰这话没说完,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几十个人拎着甩棍往里冲。
“快跑,跳窗户!”大龙搬起桌子朝门口砸了过去。挡住那些人后,他们钻出窗子,跳到楼下平房的屋顶,撒腿就跑。
大龙跟上后,高俊峰看着后面追着的人边跑边问:“他们是谁?”
“霸道和路虎的人!刀哥手里没有货,但是他们两个人也吸毒,自己手里有存货。刀哥就抢了他们的货。”大龙跟着高俊峰跳下屋顶,就地滚了一下接着跑:“娘的,怕出内讧,刀哥就带了我自己去抢货,要是其他兄弟也在,妈的干死他们都没问题。”
刀疤子一行人刚跑出胡同,一个穿着花褂子挺着将军肚的男人在正前方等着,他就是霸道,身后站着十几个人。
没有别的路走,刀疤脸好像直接无视他们,对着他们冲了过去。霸道刚摘下墨镜就被刀疤脸一脚蹬倒,花褂子上留下了个脚印,高俊峰都快笑出声了,看着这么壮,原来是虚胖。
一阵乱打,刀疤脸带着其他人跑到了广场上,骤停下来,身后的人险些撞在他身上。前面的四哥从奔驰车里下来,死死地看着刀疤脸。
“不就是挨几刀吗?”四哥说,“至于天天在大街上瞎跑丢人吗?”
随后,霸道和路虎的人围了上来,霸道上来对着刀疤脸就是一脚,路过污水沟时他脚上故意沾了泥水。
西站,海鲜城。
猴子带着重辉见到了阿豹,他嘴还是肿的:“现在想起来求我了?你他妈踢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呢?妈*逼的老子嘴肿成这样看着一桌子海鲜没法吃,你知道这种滋味吗?”
重辉说:“豹哥,今天我来要回货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四哥,而是为了我的领头大哥刀疤子。不管毒龙堂和金鹰堂有什么过节都与我无关,我没去拜过堂口,也不是金鹰堂的人,我干活只是挣我的钱。但是这次刀疤子有难了我不能不管。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过就是要我死也得等我救了刀疤子再说!”
“你他妈知道毒龙堂和金鹰堂有过节啊!”阿豹一酒瓶子打在重辉头上,鲜血流过眼帘,重辉动也没动。
“刀疤子是金鹰堂的,我们是毒龙堂的,我凭什么救他?”
重辉没打算靠嘴巴把货要回去,他胳膊一震,袖子里的短刀落在手里,刚要准备动手手机却响了。罗强发来信息:
“四哥把刀哥抓了。”
重辉蚕眉直竖,手一挥,指尖擦过阿豹的脖子,其他人吓了一跳,阿豹一脸茫然。
重辉把短刀露出来:“如果不是为了要回去救我刀哥,我分分钟可以要了你的狗命!四哥那人心狠手辣老子也想杀他!”随后转身走出去。
阿豹还傻傻的,猴子立马追上,递给重辉一团纱布和半瓶药:“擦擦血,把药涂上,豹哥性子烈,但也敬佩有情有义的人。先回去救下你哥再说。”
小澳门,重辉装作顾客,去前台登记了一下,随后进了电梯直达顶楼。
四个大汉把他拦住:“先生,这里是我们办公的地方,不能随便上来。”
重辉没有说话,一拳打爆了一个人的墨镜。其他人手一甩,人手一根甩棍照着重辉招呼过来,重辉扯住一个人的手向电梯里一退,按下按钮,门迅速关了过来,把另外三个人挡在外面,重辉把刀扎在那人手上抢了他的棍子又冲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立马又挥舞着甩棍上来,重辉格挡住,大叫一声:“操*你妈*的!”一棍子甩在一个人头上:“这要是一把刀,你的脑袋就被削掉一大半了。”
四个人堵在门口,一个人摘了眼镜:“兄弟,别让我们为难。”
“你放我进去我就不让你为难。”重辉说着用短刀把袖子截下来,把刀绑在棍子上,向前一指:“这可就成了一把刀了。”
四个人面露惧色,重辉一阵乱砍,把他们唬到一边一脚踹开会议室大门,后退着进去,拿刀还对着他们:“这下就不为难了,别跟进来!”随后,将门一关,扭头看向了站在紫檀木交椅前面的四哥。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来干嘛。
四哥还是像死人一样面无表情,他唯一情绪高涨的时候就是刚刚吸完毒或者刚刚杀完人。
冰穿着高跟长靴的脚从吧椅的脚蹬上掉落下来,朱唇微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