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虽然问得随便,但笭却不这样认为。
“顶尖大宗师拥有劲力,和武师的蛮力不同,所以宗师能隔山打牛,一拳出,可开碑裂石,威力非凡,一般人很难达到这个程度的,人们将之称为凡人肉体凡胎的极限。我们梅氏一族最厉害的也不过是高级大武师而已,自然,这要将我和笭的爹爹排除在外,笭知道这么多,也都是爹爹告诉我们的。”走上小舟的箜,回答了红叶的问题。
红叶微微意外,睁大眼睛道:“你爹很厉害?”
笭点头道:“是的,很厉害,所以,所以你不可以欺负我们。要知道,根据力量强度的不同,宗师以下的被划分为三流高手,宗师是二流高手,大宗师才是一流的高手,我爹就是一流高手。我爹亲曾说,西宗的宗主是一流大宗师中的巅峰存在,以往,西宗之主,他也是西瓯国武林的圭臬北斗,公断一切纠纷,江湖中人,莫敢不服!”
“那他岂不是最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红叶向往道。
箜把衣服送入船舱,出来,回答道:“是啊!他虽然是天下的公断人,但他从来不贪图名利,他远居深山,除了被人邀请出来仲裁一些特大纠纷以维护武林安定外,就从来不插手江湖其它事宜了。我爹说,因为宗主如此公正无私,才得天下英豪的尊重!”
红叶看着天空,慨然道:“难怪爹爹憧憬进入西宗,我一定会完成爹爹的遗愿的!”
“红叶哥哥,你一定会如愿的!”笭加油道。
红叶点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来,问道:“箜,笭,那么,你爹有说过什么凌霄城和东海长留山吗?”
梅箜和梅笭相视一眼,摇头道:“除了坊间提及的东海长留山,至于凌霄城就完全没听过了,要不是灵川公主先前提及,我老死估计也不知道的呢。而那东海长留山,我们所听说的,也不过是知道那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而已!”
“哦!看来,这世界真的好大呢!”红叶慨然道。
箜笭二人也是点头附和。
……
此时,天上陡然飞来一个艳红的绣球!
那个被众人抢夺的绣球都已经散开如花环了,直接‘啪嗒’一声挂在红叶的脑袋上,红叶就跟戴上凤冠的新娘子一样。红叶还没反应过来,箜和笭猛然的一人拉着红叶的一只手晃悠,惊喜道:“红叶哥(哥哥),你……你竟然才是公主的有缘人,你发财了啊!额……”
随即,笭和箜瞧见江岸上满满的血红眼眸,瞬间傻了过去!
江岸上,梅箭、梅黜、十二宗的公子,还有其余一群人,纷纷眼红的看着红叶。
这些人,已经抢红了眼睛。
现在被红叶坐收渔利了,他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换好衣服的梅笙从船舱出来,见此情景,撇撇嘴道:“小子,你倒是好运道,别人抢了半天也没能得到,你倒是坐享其成了。但是本小姐奉劝你,你这瘦胳膊小腿的,想要活命的话,就赶紧将绣球丢掉,因为你惹众怒了!”
梅笙高傲的看着红叶训斥一通。
但梅箜觉得梅笙的话真心是没错的,这不是梅笙看不起红叶,而是红叶的身上实在没有令她看得起的地方。
根据西瓯国最时尚、最正确的三观来鉴定,红叶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要武力也没武力(因为大家都知道红叶是读书人,而百无一用是书生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所以在这讲究权势的世界里,梅笙自然不看好红叶。在梅笙等一类人的观念里,红叶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他的社会地位!
笭和箜虽然和红叶要好,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
众人怒视红叶,红叶显得很无辜。
箜、笭她们却是有点儿发怂,毕竟两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此时,一条小舟靠过来,舟上是梅箭和梅笠、梅箬等人。
梅箭接过梅笙的话头,同样冷哼道:“笙妹说得不错!小子,你要想活命的话,就赶紧把绣球丢过来给我!本公子担保你安全抵达王都,为你加入西宗护航,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是怎样的!”梅箭扫了拉他后腿的梅笙一眼,有些不忿的朝红叶威胁道。
梅笙眼神黯淡的低下头!
红叶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喜欢对方的盛气凌人!
不过,这个绣球红叶也的确不想接,只是,现实没有让他反驳的余地可言!因为,北王府的总管率领一队武士杀开一条大道前来。梅箭见大势已去,手指红叶,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的弧度,哼声道:“很好,小瘪三,一直以来,本公子从没正眼看过你,现在,本公子记下你了,很好!”
梅箭的话很清楚,就是说,你得罪我了。
梅笠几个都看死人一样瞧着红叶。
红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此时,总管近前,他朝红叶请手道:“这位公子,在下北王府总管公无私,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一川红叶!”红叶淡淡回礼道。
公无私微笑道:“原来是红叶公子,孝行远播天下,很好很好,果然是英雄少年,一表人才。既然红叶公子得了我家公主的绣球,那么就是公主的有缘人了,还请红叶公子往府上走一趟,出任我家公主及笄大典的特请嘉宾!”
“我不想去!”红叶直接说道。
“哦?公子为何不去?事后,一应奖励,出场费,只多不少!”公无私讲明了条件,话中意思就是‘这是一场交易而已,红叶公子别多想!’
这多想,自然包括非分之想!
公无私也看出了脚穿草鞋的红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用钱打发直截了当,免得以后欠下人情,纠葛出诸多因果出来。至于所谓孝行,呵呵,少年人,别太认真。公无私以为红叶说不去,是想趁机占便宜,或对公主抱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腌臜念头。
这让公无私低看了红叶几分。
其余人也鄙夷,得了便宜还傲娇!
可是,即便公无私许诺的条件比公主的还优渥,但红叶不想去北王府,就是真的不想去见那个公主。因为先前,那种好似被洞彻的感觉,红叶不舒服。至于别人对他的看法、或诸多鄙夷,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人心那东西,从来没有比狗真诚过,他岂能左右?
红叶为人,只求无愧于心!
这是他爹教的。
红叶认真道:“总管大人,小生并未参与争夺绣球,这绣球小生接了不算!”
公无私一时愕然:“……”
众人:“……”
众人怀疑红叶这小子是傻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把握。
然而此时,突变又起。
“哼!去不去,这可由不得你做主!别浪费本宫时间,抓走!”一声凤鸣,凤爪直接叼向红叶!
“小心……”箜、笭惊呼道!
小舟上,面对扑来的鸾凤,梅箜和梅笭紧张的躲在红叶的身后,倒是没啥事情。
船舱边的梅笙大小姐和梅箭几人,却倒霉的被鸾凤的羽翼一扇,再次滚入郁林江,与传说中的水神姐姐、或水神哥哥再次来个亲密的接触。梅箭几个男的刚想破口大骂,但瞧见鸾凤背上的仙灵少女,那粗鄙的字眼实在难以出口。
梅笙几女被水呛得连连喊救命,哪里有时间骂?
……
红叶的双眼紧盯着鸾凤抓来的巨爪,他袖中的右掌陡然冒起一股莹白色的亮光,那是晶莹如玉的色泽,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那不是什么大路货。不过,这手掌被袖子掩盖,别人看不见就是了。
红叶有把握,一招废掉那鸡爪。
因为,他练习时,手臂粗的干枯树枝、或枯树的主干,他都能一招给裁断了。这一手功夫是有名堂的,叫做‘截生手’,听名字,就知道威力惊人。红叶不知道,这一手,要是练到传说中的‘入化’境界,一出手,便能断绝对手生机。
红叶只知道,这一手本事,是他爹在闯荡中偶然获得的。
也因为这一手的秘笈,他爹在古地遗址的争夺战中受到重创,从此与武道失之交臂。
红叶他爹从小就教他锻炼截生手,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浸泡钻心疼的药酒,五岁开始刨土挖药,都是他的右手,后来还劈柴、裂枯树,最后三年是在石头上刻字……总之,修炼这只手,到如今也有十年了!
他也只修炼这一手。
因为这一手,这十年来,他没恣意伤害过一株草的生命。
爹说,这一手是让我防身的,不是让我杀生的!因为,这是一只难以修炼,却是世界上最容易破解的手,一旦杀生,就会快速的废掉,极限好似是三次的机会。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面对十恶不赦之徒,也得给人家三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对方实在无药可救,杀了也是我的错。
额……这规定也够碉堡的。
但是,红叶依旧觉得他爹很有道理。
这一瞬,红叶想起他爹的话,虽然不理解他爹为何如此苛刻的要求他,但红叶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爹的话。在他的心中,他爹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善良的人,所以,他爹说的,就是真理。
爹说,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多,杀生,是最极端的一种,那是对生命的践踏。
世间万物已经承受着天地间最残酷的践踏,我们是其中一员,没有必要自相残杀。
生老病死,是连神仙也逃不脱的命轮枷锁,愚者呐喊逆天逆天逆天逆天天、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智者笑看庭前花开花落、任天边云卷云舒……孩子,你只要做那个笑对秋月春风之人,你就比世间大多人都高贵,都和蔼可亲,没有人会有理由去伤害如此纯粹的你!这都是他爹说的话,红叶几个清楚。
此刻,红叶没有感觉到鸾凤的恶意,他袖中的手,莹光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