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中,胡坼地和海流沙听得陆劼所言,先是皱了皱眉,最后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陆劼的计策。
三天后,酒芶城城头免战牌依旧高挂。但是按照龙雀国的规矩,免战牌只有三天期限。过了三天,攻城之人可以完全无视之。可是义军并没有因此大规模攻城。他们只是将大批兵力调到了城南。其它三面则是各留十万兵力防守。
城外的敌情,自然而然被城墙上的官军得知。但是他们却不敢借机攻出城去。因为一旦出城被攻散,就更无存活之理。天下之大,已然没有他们容身之地。所以他们也将近七成兵力调到城南,以防备着义军想要攻破南门。
是夜丑时过半,如官军所料,南门的义军果然借助发动了猛攻。官军誓死防守南门,利用滚木礌石,与义军杀得不可开交。义军数量锐减。
借着清冷的夜色,灰熊道人夏巴都领着包括魏子、霍玉贵在内的三十六个黑衣人利用飞抓百练索偷偷自酒芶城西北角儿攀上了城垛口。
官军又不是傻子,自然会料到这一手儿。但是这天晚上连个月亮都没有,视物只能借助微弱的火把散出的火光。奈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火把的光也被黑夜欺压得照不出半丈远去。更何况将兵力分散开来的官军,没想到义军自信到只派出了一小队人马偷城,而且这一小队人马领头儿的,还是当今武林武功排名第一的灰熊道人。
有熟悉城内情况的魏子和霍玉贵带路,再加上五个专打袖箭、飞镖和飞蝗石的暗器高手负责解决打算呼救的官兵,一行三十七人很顺利地来到北城门门洞,将城门自里面起将开来。
城外严阵以待的军卒见城门打开,当即策马冲进了城中,大开杀戒。喊杀声连天,引得东西两处城门的官兵派了五成兵力前来支援。
灰熊道人等人开了北城门后不敢耽误,直接兵分两路,由魏子和霍玉贵各自引着一路躲闪窜跃去开东城门和西城门。
东西两道城门开启后,义军分三路,势如破竹,一路攻向皇城。
听得皇城将要被义军攻破,南门的官军顿觉大势已去。一时间,众官军或负隅顽抗,或弃械投降,或逃遁而去,或前去支援守卫皇城的御林军。
剩余的近五十万南门义军,浩浩荡荡冲进了酒芶城,直取皇城。
这一夜,终将是不寻常的一夜。多少人,将要就此长眠,再也见不到次日的天光。这一夜,柴家统治龙雀国的时代即将成为历史。
卯时刚过,义军终于将皇城攻破,柴家一众皇亲国戚尽皆被俘。义军们来不及歇息,便开始清扫战场、救治伤兵。三路义军,也开始对彼此显露出杀机凛然的敌意。只是三路统帅还没闹翻脸,他们也不好现在动手。
金銮殿中,胡坼地朗声笑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登上金阶,来到龙椅前。他回过身,甚是干脆地坐在了龙椅之上。
“老胡,你这是做什么?”海流沙冷声道。
“呵呵,做什么,自然是成为我龙雀国新任的帝君喽。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看来守护朕千秋基业一事,实在是不适合你。朕还是封你个闲清王,享清福去吧。你也四十出头,一把年纪了不是?”胡坼地捋着狗油胡儿,乐呵呵道。
海流沙气得冷笑起来。他不愿与莽夫斗口,便转头看向陆劼道:“陆贤侄,不知你觉得老胡的提议如何啊?”
陆劼挑了胡坼地一眼,冲海流沙道:“眼下胡大哥所剩兵力最多,他自然是有底气的。只是这江山应该落在出力最多的一方手中。海叔的兵力折损最多,故而理当顺理成章,海叔成为这龙雀国的国君。小侄也是一心一力推举海叔成为我龙雀国的新任国君。这于天下苍生都是福气。”
海流沙闻此,不由一怔。他挑起聚义的大旗,不过是看不惯柴家的统治而已。他的内心里,并没有想着成就帝位。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期望。他很清楚自己并不适合在勾心斗角的权力漩涡中心生存,更不愿因为争权夺利,落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在他看来,胡坼地兵强马壮,拥立其称帝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此人行事狠辣,喜欢铲除异己。若让其称帝,且不说是不是天下黎民百姓之福,单是他自己一家,都很难善终。故而他思虑再三,冲陆劼道:“贤侄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造反,不过是被情势所逼。若非官逼民反,老夫此时还是个荒野的隐士呢。贤侄破城居功至伟,当成为这龙雀国的新任帝君。老夫全力拥护贤侄。只希望贤侄能让老夫能够安享晚年就好。”
“海叔说笑了,您不过不惑之年,还有大好的光景呢。”陆劼推辞道。他其实也不觊觎帝位。能让陆家在他手上振兴,他已经很满足了。一旦成就帝位,就难免后宫佳丽三千。若是那样,那就再没机会赢得灵秋水的芳心了。他还打算当个清闲的王爷,好有大把时间派人寻找灵秋水的下落呢。海流沙虽然确实不适合称帝,但是可惜胡坼地这个人,他也看不惯。所以他是实心实意推举海流沙的。
两个真心推让之人,自然是推来推去也推不出个结果的。
坐在龙椅上的胡坼地见此,怒喝一声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胡坼地,你口气不小。你虽然兵力在三家义军中占了四成,但是我已经打算投靠陆贤侄,四成对六成,你觉得你还有多少胜算呢?”海流沙不介意将胡坼地得罪个底儿掉道。他心知即便是拥立了胡坼地,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故而也就豁出去了。
“好一个四成对六成。可是胡爷有说过要跟你们打么?有说过要用兵力压你们吗?胡爷也是疼爱部下之人,怎愿他们再为了朕的帝位送了性命呢。”胡坼地冷笑着冲殿外高声道,“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