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芳纵马远去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柴门吱扭一响,又有人推门入了院子。
来人来到灵秋水近前,并没有说话。
灵秋水开始也没开口。只是见来人一直默不作声,她便道:“你哥刚走,你又来作甚?”
李谷清手中握着短剑,呼吸急促地望着灵秋水,仍旧是沉默不言。
灵秋水抬起头,看向李谷清。等看清李谷清那透着杀气与踟蹰的神情,她便蹙着眉道:“怎么,你要杀我?”
李谷清呼吸更加急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喘着粗气道:“对不起。我原本一直将你当作我未来的娘子看待的。现在你被污了清白,想必也是心生死意的吧。就让我送你一程吧。犬牙寨势大,凭我一己之力,是不能为你报仇的。我只有借助其他响马的势力,荡平犬牙寨了。你在天之灵可别散,看我如何为你报仇。”他说着不等灵秋水搭言,就将短剑刺进了灵秋水的心窝儿。
灵秋水眼下毕竟是肉体凡胎。那短剑乃是玄铁铸就,锋利异常。她那里抗得过。
李谷清猛地将短剑拔出,然后自腰间掏出一件长衫盖住了倒地的灵秋水后,便提着滴血的短剑转身离去。在他看来,灵秋水受此重创,是断然活不了的。
灵秋水身体发冷地倒在地上。她的眼角儿,没有泪水滑落。她的玉脸上,倒是现出了一番解脱般的笑意。
可就在这时,一团金光自灵秋水的丹田处冒出,霎时间就将其整个身子淹没了。金光乍现涨到三尺后,便急速敛去,未曾引起坳子里任何人的察觉。
灵秋水面上带着苦笑,侧躺在地上。不多时,泪水已然模糊了她的双眼。她趴在手背上,泣不成声,不知何时,终是倦意袭来,沉沉睡去,直至破晓。
李谷芳兴冲冲扬鞭策马进了坳子。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灵秋水,而是来到坳子口儿就高喊道:“犬牙寨被灭啦!犬牙寨被灭啦……”
“李哥,出了什么事儿?”有早起的村人倒了夜香后,正在院前清扫落叶。
“哈哈,小卓,秋水她被人救啦!犬牙寨的响马都死绝了。我本想夜间入寨子为秋水报仇的,却不想那些个响马早就一命呜呼了。秋水是清白的。”李谷芳满脸堆着笑意道。
“那太好了。我还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呢。”小卓道。
正这时,小卓他娘子走到院外,阴阳怪气道:“说不定她是被侮辱后,有人看不过。这才杀了那帮子响马的呢。”
“你说什么!”李谷芳的脸登时就沉了下来。
“我说,灵家那个……”小卓媳妇正要将刚才所言再说一遍,却是被小卓拉住了。
“李哥,没事儿。这娘们儿还没睡醒,得缓一会儿才正常。李哥你别介意。”小卓说着就要拉着他媳妇回去。
“你拉我干什么!怎么,这事儿还不让说了?我就说灵家那……”小卓媳妇本想继续说下去。可等她看见李谷芳已经将腰间长剑拔了出来,便灰溜溜地被他男人拽着进了院子。
旁的村人见了李谷芳那能杀人的目光后,就随便跟他寒暄了几句便缩回各家院子去了。他们可都还记得,李谷芳上次回来的时候,可是把一个在路上想调戏灵秋水的邻村的地痞,给一剑劈了。
虽然是地痞,却也是人命一条。可是李谷芳他师父一纸信笺送到酒芶城,青阳郡郡守府便乖乖将李谷芳无罪释放了。故而虽然李氏两兄弟很少在坳子里,却是人人都晓得的杀神,还是杀人不偿命那种。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犬牙寨被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少人还跑上山去查证了。甚至有几个家伙,准备鸠占鹊巢,借着犬牙寨现成的寨子另起炉灶,重新建立一支土匪队伍。至于他们后来遇上返回寨子的原犬牙寨的响马后,是如何凄凉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李谷芳将消息散开后,就跑到了灵家去找灵秋水。还没进院子,他就大喊道:“灵姑娘,我回来了。”可他一推院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心道了声不好,他急忙冲进了院子。院子里,静静躺着他弟弟盖在灵秋水身上的那件平日常穿的长衫,却不见灵秋水的踪迹,更不见半点鲜血洒落。“李谷清!”李谷芳咬着牙将长衫撕碎,然后迈步进了屋。可是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出了灵家院门,李谷芳驱马直奔自己家而去。“爹,谷清回来了吗?”他入得自家院落,冲屋里喊道。
李铁匠自屋里挑帘栊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李谷芳道:“谷清啊,他不是昨个儿跟你出去了么?”
李谷芳听得此言,当即出了院落冲他爹喊道:“爹,我有急事,就先返回乌禺山了。”
“这孩子,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要走。真是!”李铁匠不满又无奈道。
……
灵秋水失了魂儿似的走在前往前往青阳郡的官道上。此时虽然已是日上三竿,但此地正处荒郊野外,根本看不到旁的行人。
灵秋水停停歇歇,终于在城门关闭前的半个时辰内进了青阳郡郡城。一路上,怀玉在她身后现身过一次,却并没有跟她搭话,也没有送她进城。她来郡城,可不是来找灵靖,也不是来找陆劼的。她只是想换个吵嚷的地方,去填充她此刻那空荡荡的内心。
为防止徒增麻烦,灵秋水施了术,将自己化成了一个书生。虽然天威之鉴龟裂了,但是幻化这种小伎俩还是用得出的。不过由于不能修行,所以她经脉内没有灵力、太素之力和神之力。为了方便,怀玉对她用了造化之术,让她每天都可以用三次天威之鉴,直到她自己恢复。
在郡城里待了两天,灵秋水觉得无趣,便雇了辆马车,让车夫把他送到酒芶城。不过还没等进酒芶城呢,她就被城南的一个小湖给吸引住了。于是她让车夫直接把她在湖边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