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夕和钱乐一怔,他们万没想到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海棠客栈的老板娘居然还跟他们的二师兄胡廉有关系。
钱乐:“但不知姑娘和胡师兄是何关系?”
胡海棠缓声道:“那是奴家的阿公。”
钱乐忙道:“原来如此。敢问姑娘,胡师兄他现在身在何处,身体可安好?”
胡海棠叹了口气,有些哽咽道:“实不相瞒,阿公十年前就已经痼疾发作,与世长辞了。”
封夕和钱乐闻此,皆是心中一阵难过。他们俩虽然与这位胡师兄素未蒙面,但是毕竟有着师兄弟的情谊。
钱乐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此生竟不能见胡师兄一面。但不知胡师兄埋骨何处?我二人想去拜祭一番。师父他老人家可能还不知道二师兄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胡海棠抽泣着道:“爹爹按照阿公临终前的吩咐,将他火化了。他老人家的骨灰就撒在无归谷。”
钱乐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撒在那儿?”
胡海棠:“这个说来话长。待会儿奴家自会解释给二位。”
封夕:“那姑娘的双亲现在何处?我们有些话想问问他们。”
胡海棠闻此,顿时悲从中来。她泣不成声道:“爹和娘五年前外出的时候被妖兽们围攻致死,连尸首都没留下。”
封夕叹了口气道:“姑娘的命还真是苦啊。”
钱乐:“是啊。只是不知姑娘找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胡海棠收敛了一下情绪,冲二人道:“二位请慢用,咱们边吃边聊。”
封夕又叹了口气道:“现在哪还有心思用饭呢?姑娘也别客气,就当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只管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二人绝不推辞。”
钱乐挑了挑眉。他知道封夕是担心这饭菜有问题。他们两个又不是饿死鬼托生,岂会为了口腹之欲和胡海棠的几句话而放下戒心呢。沉吟片刻,他道:“老四说得在理。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出来就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胡海棠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像是借酒浇愁的样子。她放下酒杯,冲封夕和钱乐道:“论辈分,奴家还得称两位一声师叔祖呢。”
钱乐:“姑娘客气了。你我年岁相当,不必如此多礼。”
胡海棠眼圈发红地钱乐道:“实不相瞒,奴家听说两位师叔祖从无归谷里出来过,故而有一事相求。”
同封夕瞅了彼此一眼,钱乐道:“但说无妨。”
胡海棠:“我也想去无归谷一趟,但是一直没有出谷的法子,这才一直耽搁着。奴家想请两位师叔祖陪奴家下一趟无归谷。”
钱乐皱了皱眉道:“不知姑娘去无归谷有何事?我们两个在里面扫荡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啊。至于异宝,就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胡海棠道:“那二位可曾在谷中见到一棵并不算高大的寄魂槐?”
封夕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道:“倒是听师父提起过此木。不过我二人并未见过。”
胡海棠回身指着她身后的一个屏风道:“这上面绘的,便是寄魂槐了。”
封夕站起身来来到屏风前细细打量了一会儿道:“好像是见过。不过不大肯定。毕竟无归谷里的草木在别处基本都没见过。”
钱乐:“难道姑娘想要此木?”
胡海棠道:“不错。阿公跟爹爹提过,死在无归谷或者死后将骨灰撒在无归谷里之人,能够在寄魂槐上获得灵魂的重生或者重聚。寄魂槐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死者的魂魄所化。”
钱乐:“姑娘的意思是,胡师兄的魂,也是那寄魂槐上的一片叶子?”
胡海棠道:“不错。关于此事,我问过火伦前辈。他说在一些古籍上,的确记载着无归谷中生长着一棵寄魂槐之事。故而奴家想入谷一趟,将我阿公的魂灵请回来。火前辈修为高超,哪怕复活不了阿公,也可以将他炼制成傀儡。”
封夕:“这个,将死者炼制成傀儡,怕是会令其不能安生吧?”
胡海棠:“可是长在寄魂槐上不能转世投胎,更是不能安生啊。至少成为傀儡后阿公他能决定自己的未来。是长久地做一个傀儡还是彻底了断今生抑或着是夺舍他人,都全凭他老人家自己做主。还望两位师叔祖能帮奴家一把,不然阿公一直被那寄魂槐拘禁着,该有多痛苦啊!”
钱乐:“姑娘,我们两个也想助胡师兄解脱。只是无归谷神秘莫测,寄魂槐对于无归谷有何作用也不得而知。要是动了寄魂槐而惹出大祸,那就麻烦了。”
胡海棠道:“这个简单。只要摘下阿公所化的那片槐树叶儿就行,不需要动寄魂槐。”
封夕:“可是姑娘怎么知道哪片叶子是胡师兄的灵魂所化呢?”
胡海棠:“这个简单,只要带上火伦前辈就行。他有办法。”
封夕闻此忽然打了个激灵。他冲钱乐道:“我怎么才想到呢。咱们从无归谷里出来的时候,肯定被那个老狐狸看见了。就这咱们还遮遮掩掩,不敢暴露遁地龙兽呢。”
钱乐也是一惊道:“我也给忘了这茬儿了。”
封夕冲胡海棠道:“姑娘,我看,是火伦这个老狐狸教你这么说的吧?”
胡海棠一脸茫然道:“二位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想助阿公解脱而已。阿公孤零零地待在寄魂槐上,得多么孤寂啊。”
封夕挑了挑眉道:“不是有那么多槐树叶儿陪着他呢么?怎么会孤寂呢?”
胡海棠闻此一拍桌子,指着封夕和钱乐满脸愠色道:“你们两个,口中称着胡师兄,却一点儿小忙都不愿意帮。阿公他有你们两个师弟,本身就是莫大的耻辱。”
封夕闻此并不反驳,反倒乐呵呵道:“三师兄,咱们这戏是不是也演得差不多了?”
钱乐怔了怔,一笑道:“确实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胡海棠愣了愣神儿道:“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封夕一笑道:“我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老狐狸他会读心术。”
胡海棠怔了怔道:“你们怎么知道?”
封夕哂然一笑道:“能隔着储物扳指看清里面的物事这种功夫,我们师父都做不到。这个老狐狸修为最多跟我们师父相当,凭什么他就能做到呢?”
胡海棠嗤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妖族有很多天赋是你们人族根本就没有的。火前辈能看到储物扳指里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真是少见多怪。”
封夕:“哟呵,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嘛。你居然还替他辩解。”
胡海棠:“我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
钱乐:“算啦。咱们不争辩这些。跟你一个假冒的胡师兄的后人,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胡海棠脸上慌张之色一闪而过。她冷哼一声道:“笑话!不想帮忙就直说。”
封夕:“不妨告诉你。我二人关于胡师兄的记忆,都是被师父动过手脚的。他老人家就是怕别有用心之人想要通过我二人找到胡师兄。即便是用读心术或者读魂术之类的手段,也无法从我们俩这儿获知胡师兄的真实消息。我二人即便是心知肚明,在脑中反复回忆关于胡师兄的一切。外人也只能通过读心术等手段了解到师父想要他们了解到的内容。”
钱乐:“老四的意思就是说,关于胡师兄有一个独子这件事,其实是假的。实际上,胡师兄一直未娶妻生子。作为他的后人的你的身份,自然也就是假的。”
“你……你胡说。”胡海棠脸上的慌张终于掩饰不住了。
封夕:“这种事,有什么可胡说的呢?而且不怕告诉你,我们的胡师兄称为胡师姐更为合适。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女子。作为一个女子,又怎么能成为别人的阿公呢,你说是不是?”
胡海棠气急道:“好啊,你们两个小犊子,从一开始就跟老娘演戏。今天即便是火老头儿说话,老娘也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封夕:“嘿嘿,终于承认了吧。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或许你更火大。”
胡海棠:“什么事儿?”
钱乐一笑道:“其实我们在诈你。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胡师兄有没有子嗣。因为师父根本就没提过这件事儿。”
“你……”胡海棠险些喷出一口血。她浑身发抖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老娘。老娘今天非把你们两个剁了包了包子不成。”
封夕挑了挑眉道:“哟呵,你还开黑店啊。只是谁给你的底气能让你有把握剁了我们?是火伦那个老狐狸吗?”
胡海棠咬牙切齿道:“哼哼,老娘是斗不过你们。不过下毒可是老娘的拿手好戏。”
封夕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中有些没底道:“我们可根本就没动筷子。酒水也未沾一滴。你莫不是气糊涂了?”
胡海棠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道:“怪只怪你们疑心重。你们要是进了屋就喝了壶里的酒,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那可是解药。”
封夕和钱乐闻此,忙抓起酒壶直接对着嘴喝。其实他们并没有真喝。谁也不知道这个胡海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这壶里的是毒酒,那就中计了。毕竟说不好进屋之前这个胡海棠吃了解药呢。他们现在都没有什么不适呢。故而他们只是将酒含在嘴里,等着胡海棠露出破绽再做决断,并没有咽下。
但是胡海棠见此,却冷哼一声道:“晚啦!我这毒,中了之后再吃解药也不起作用了。”
封夕和钱乐闻此,心中凉了半截儿。他们口中含着的酒,喝也不是吐也不是。谁知道这个胡海棠哪句话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