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封夕、二管家沐吉还有几个丫鬟,一大早就陪着老太君前往斑鸠镇赏似血杜鹃去了。
古仙风在书房内奋笔疾书,而后将信笺交给秦越道:“将它送给血池郡的林仙歌,就说我同意他的挑战了。”
“是,老爷!”秦越语毕转身出了书房。
古仙风负手望了望窗外化不开的夜色,嘴角泛起了笑意。
斑鸠镇的青石街上,封夕和老妇人坐在轿内掀开轿帘,望着轿外的花海品头论足。大管家沐恭则坐在后面的轿子里闭目养神,全然对赏花不感兴趣。
封家庄庄外满目荒野。荒野中,野花奇草并不鲜见。可是那些花都被冰雪冻得生性怯懦,不敢开得肆无忌惮。而这似血杜鹃,却是鲜花怒放,透着几分狂野,直看得封夕有些痴醉。
“真想活得像这些花一般洒脱,可是能不能活过今年都在两说呢。”封夕想到这儿,不免心有怅然。
“怎么了,松儿,有心事儿?”老天天侧着脸,笑盈盈看着封夕道。
“哦,没有,就是有些想娘了。奶奶,我想下去看看。”封夕收了苦容,笑道。
老太太:“好好好,下去可别乱跑。人这么多,该走丢了。”
“好的,祖母。”封夕说着欢快地跳下了轿子。他其实并不想下轿,但是更不想被老太太看见自己愁眉苦脸的。临别家前,他爹封根生跟他说,要哄得那些富贵人家开心,他的病犯了的时候,人家才肯想办法医治他。要是他整日里愁眉苦脸的,惹得人家不高兴,即便是病犯了死了,人家也不会过问的。不过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便被街上的氛围感染,活泛了起来。
当夜,他们在镇上的客栈留住了一宿,第二天又闲玩了半天便返程了。
古府,古仙风的书房中,刚进门的秦越正向古仙风回禀道:“老爷,信已经交到林仙歌手上了。他说他准备一下,三天后赶到冶骨城来。”
古仙风:“好,一路辛苦,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在城外选个适宜的地方进行比斗。”
“是,老爷!”秦越语毕转身退出了书房。
三天后,冶骨城西北三里外的云横岭出云观中,来了一队人马。一行人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路来的。
这些人并无人坐轿,皆是策马而来。头前带路的,正是秦越。秦越后面为首的两位,乃是血池郡郡守曲执的亲妹妹曲彩衣和妹夫林仙歌。他们在冶骨城外被秦越引到了此处。古仙风与林仙歌所约比斗之处,便是在这出云观。
出云观的前任观主,乃是古仙风和林仙歌的师父惊鸿剑仙曲殇的故友。所以决斗场地选在此地,双方都信得过。
下了马,将丝缰交与道童后,林仙歌与曲彩衣在秦越的带领下并肩入了出云观。
观内大殿之中,古仙风和封夕已经落了座。
林仙歌迈入大殿,瞅见古仙风,满目蔑视地冷哼了一声,尔后冲现任观主苗铎抱拳拱手道:“苗师兄,多年不见,还是如此英姿勃发啊!”
苗铎打了个稽首,面带微笑道:“林师弟过誉了,请落座!”
“客气客气!”林仙歌再次抱了抱拳,坐在了古仙风对面。
曲彩衣并未言语,瞪了一眼古仙风便挨着她夫君坐下。
“两位师弟,叫我说,还是不比的好。刀剑无眼,出手就难免伤亡。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苗铎一副老好人姿态,冲在坐的古仙风和林仙歌道。
“师兄的好意师弟心领了,可这件事没得更改。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林仙歌连古仙风的名字都不屑提起。
“哼!”古仙风乜斜了林仙歌一眼,别过来脸去不愿言语。
“一个连自家崽子的命都可以拿来当赌注之人,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曲彩衣瞅了一眼封夕,斜了一眼古仙风,冲苗铎道。
苗铎干笑了几下,一脸无奈道:“既然如此,就在这殿前比斗吧。我来裁定比斗结果。”
“好,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现在比吧。”林仙歌语毕同曲彩衣迈步就往殿外走,也不在乎什么被古仙风以逸待劳之类的。
古仙风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低头瞅见封夕坐在椅子上揉捏着衣角低头不语,便顿了顿,尔后冲其道:“放心吧,没有把握的话爹不会应战的。若不是对方要以你的性命为赌注的话,爹也不会犹豫不决,等到现在才答应。”
封夕抬头望了望古仙风,尔后自椅子上下来,沉默不语地被牵着手往殿外走。他不明白为什么比斗,为什么要押上自己的性命比斗,更不明白为了什么比斗。对于古仙风的话,他也是半信半疑。不过他是古仙风买来的,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殿前有一三尺高的石砌高台,像是临时砌成的,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高台上铺着红毯,但在封夕眼里却并不比灰色喜庆。
古仙风和林仙歌甚是干脆地飞身上了高台。尔后,两人不知从何处各自唤出一柄灿烂夺目的飞剑来。
封夕只见过乡野武夫拳拳到肉的比斗,连短兵相接都未曾见过,更别说修士斗法了。所以他不由看得出了神,连自己的小命还悬着之事都忘了。
台上的两位也不多言,直接驭使着飞剑刺向对方。一时间,台上两道飞剑如同游鱼般回飞穿梭,激荡起层层灵力波动。两人则是边奔飞躲闪边掐诀施咒,如同灵蝶乱飞。
一炷香过去了,台上两人也未分出胜负。高台也已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古仙风有些心急,便又唤出一柄小剑与那柄大剑自左右攻向林仙歌。
林仙歌轻哼一声,瞬间唤出两柄小剑迎击。与此同时,他又驭使那柄大剑点向古仙风的肩胛骨。
正这时,一道凄厉的嘶吼由远而近在山林间想起,惊起了近处在枝头驻足的群鸟。可那些鸟儿还未飞起半尺高,便纷纷自树梢栽落,跌向地面。
封夕闻声只觉得耳晕目眩,而后栽倒在地。由于受了巨大刺激,他体内的冬令雪病患也终于爆发了。
在场的众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修为的纷纷催动灵力抵抗,没有修为的或坐倒在地或倚着门柱、门窗。
古仙风也是心中一惊,忙催动灵力化解。可这时,那柄飞剑已经飞至,不偏不斜地扎在了古仙风的肩胛处。但是飞剑只是破开外衣便再难寸进。而此时,林仙歌也忙着化解音波带来的晕眩感无暇他顾。失去控制的飞剑便跌落台上。
无暇查看身上的护身宝衣是否损坏,古仙风一脸惊恐地抬头望向嘶吼声来处。入目的,是一只翼展近丈的血色蝙蝠。
“魔音血蝠!快跑!”苗铎惊呼道。
“它受伤了!”古仙风语毕竟驭使飞剑斩向跌跌撞撞飞进出云观的巨大血蝠。
苗铎闻此也停住了脚步,转头望向半空中飞下来的血蝠。
血蝠瞪着飞来的两把飞剑,眼神中透着不屑。但见其再次一声嘶吼,竟将飞剑震断震飞。由于距离太近,那些修为粗浅之人也承受不住纷纷栽倒。
与飞剑魂命相系的古仙风登时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来。
那血蝠瞅向古仙风,正要飞下,只听得院墙外传来一声“孽畜休走!”
而此时,一层层寒霜已经布满封夕全身,就连其身上的衣裳都结了冰晶。而且不知为何,其身周丈许范围内不但也结了冰,而且还出现了飞舞的雪花。一旁的秦越见此忙凑过来要替封夕瞧瞧。
那血蝠察觉到封夕的异常,竟径直朝封夕飞了过来。秦越见此,忙骇然后退。那血蝠扇飞了几个昏厥的道士,尔后将封夕抓起,飞出了出云观,往远处遁去。
这时,两道身影跃入了观中。此二人身着道袍,那道袍与出云观的道袍却不同。蓝色的道袍后背上皆绣着一个大大的“玄”字。
“原来是玄清道的道友!”苗铎打稽首道。
“还礼还礼!我二人急着追那血蝠,就不停留了。”为首的道人语毕同其同伴飞身出了出云观。众人则连此二人的面目都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