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福缘和黎队长二人细声商议着。那边,怀玉正和墨非各自倚着一棵树干歇息。
“你不要命啦!”怀玉见墨非摸出水囊欲饮些自绿洲打来的清水,急忙遏道。
听闻怀玉语毕,墨非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寒着脸也不搭言,昂首轻啜几口,然后泰然自若地收了水囊。
“你……你居然不怕毒?”怀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干咽了一下道。
“你说呢?”墨非翻了怀玉一眼。
“你怎么会不怕毒呢?难不成水囊里是洁净的清水。”怀玉搔了搔后脑勺儿,低首自顾道:“不对,那次对阵蒯典晟时你被什么劳什子碧水蛾咬了却相安无事。凭此我等才扭转了劣势。你定然是不怕毒的。”语毕,怀玉站起身来又干咽了一下。
“老实交代,身上有甚稀罕物儿?”见墨非默不作声,怀玉满怀期冀追问道。
“你觉得我炼化的妖核是什么妖兽的?”墨非目视前方平静道。
“什么妖兽的?不是蝠枭么。”怀玉起初低首思忖,忽地抬首道:“难不成是传闻中的罗刹枭?”他语毕等着墨非的答案。
“倒也不笨。”墨非昂首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碧空道。
“唉!”怀玉轻叹一声,“你倒好,有罗刹枭的妖核化毒。某家倒只能干瞪眼,强忍着。”
墨非斜瞅了怀玉一眼,在怀里摸索了片刻,仿似取了一物,然后隔空抛给了怀玉。怀玉是眼也不急,手也不快,眼睁睁看着那物事碰到自己衣襟,然后跌落黄沙。
“这是……”怀玉定睛观瞧,然后急忙俯身将那物事捡起来,让其躺在自己摊开的右掌掌心,双目发亮道:“储物饰品,还是个扳指!”
“以你的灵识强韧程度应该很容易抹去上面的魂痕烙印,里面有清水、干粮与一些疗伤草药。”墨非闭目养神道。
“这么多银两!”怀玉倏忽间便重新完成了储物扳指的魂血认主仪式,然后用灵识往里扫了扫,双眼发亮道。
墨非微微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
“见笑,见笑!”怀玉留意到墨非神情,略显尴尬,“哇!这……这莫非是……灵石!”储物扳指深处静静悬浮着的几颗和暖剔透的石头又显了怀玉心性。
储物扳指里有约莫两石清水。怀玉本欲予众人分些,只是听取了墨非的告诫,怕被有心之人盯上,故而只好作罢。
一行人艰难前行,这一天,来到一处沙坳。
“什么声音?”驼车上原本闭目养神的墨非忽地睁开了双目。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们被包围了”怀玉搭言道。
“看来暗处的敌人要现身了。”福缘闻听二人之言后道。
此时,商队也在黎队长的号令下停了下来。
连绵不绝的窸窣声贴着黄沙由远而至。
“是砂蚁,而且居然全是兵蚁!”墨非看着黑压压涌过来的蚁群寒声道。
“如此多砂蚁,倘是一人驭使的话……”怀玉沉声搭道。
“即使没有灵阶实力,也是半步灵阶的水平。”墨非面色有些凝重。驼车外,砂蚁群已然涌到了开始慌乱的商队之中。
“哎呀,这是什么呀?”
“大蚂蚁啊!你这没见识的家伙。哎呀,我的脚!”
砂蚁算不得什么厉害的妖兽,甚至对于很多以驭使妖兽来作为战斗手段的驭灵师来说,砂蚁微不足道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不过一些驭灵师还是会因为看重砂蚁用于在对付大批寻常武者时极易制造混乱的作用而驯化一些。
此时整个商队虽混作一团,有些人甚至被砂蚁满覆周身,却无人殒身。
“为何砂蚁不噬咬我等与黎队长?甚至这驼马都安然无恙!”驼车中,福缘惊疑道。
“想必是我等的衣物未与众人的混在一处浣洗的缘故。”墨非沉声道。
福缘想到了破坏花酿酒的内奸,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沙丘后面的鼠辈,藏头露尾,还不速速现身!”混乱之中屹立的黎队长已然出得商队。此时他正双手覆阔剑剑柄,没剑尖于身前黄沙,虎目直视前方。
“哈哈!多年不见,黎贤弟风姿不减当年啊。”沙丘后方,三道身影徐徐飘至当空,为首一须发花白的半尺山羊胡老者眯着泛着精光的三角眼朗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匹夫。”黎队长昂首沉声道:“怎么着,活腻了,还是艳羡棺椁的舒适?居然敢打通乾的主意!”
“嘿嘿,商队里就贤弟一人可战,而我这边可是有三个。今日全殁了商队,通乾能奈我等何如?”山羊胡老者阴笑道。
“胃口不小!只是缘何要打这支商队的主意?”黎队长心中一沉道。
“姬兄!何须多费唇舌!直接灭了他们。绀珠参还不是囊中之物。”山羊胡老者身后一魁伟大汉抢道。
“崔贤弟,稍安勿躁!”山羊胡老者缓声道,“黎贤弟,念在你我二人相识十余载,且彼此多有‘帮衬’的情分上,今日之事你我皆不插手何如?”
“黎某岂是尔等这般寡廉鲜耻之辈!死何所惧!”黎队长厉声道。
“既是如此,来年姬某便在贤弟坟头添捧新土吧。动手!”姬姓老者眼含惋惜,寒声道。
一声令下,从沙坳四周的土丘之后闪出三四百人将商队一行人团团围住。
“福叔,您是不是退隐的江湖名宿?”车外杀伐声一片,车内怀玉拉着福缘袍袖道。
福缘:“……”
“这种战斗,江湖名宿也是不济的。”怀玉略一寻思道:“那您是不是那种呼之山岳来,叱之雨雪住的修行界前辈高人?”
福缘:“石贤侄想必是犯了癔症!”
“……”听闻福缘之言,怀玉为之一怔,“福叔,生死存亡之际,莫要说笑。您老倘是隐姓埋名的能人异士的话,就速速出手吧。倘若不是的话,我就和小墨子先将您送至安全之所。”
福缘:“……”
“难不成您真是……”见福缘哑口无言,怀玉带着几分期许道。
“少要啰嗦!快走!”墨非白了怀玉一眼,一脚踢飞轿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