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黑着脸付了银两,同怀玉出了奇石店。
回到通乾商会,怀玉将雨花石递给墨非,自己则手执那块附送的灰色石头,道:“这个给你吧。”
墨非:“原来你看上的是这块附赠的。”
怀玉得意道:“那是自然。”
墨非撇了撇嘴道:“你那块是魂痕石吧?”
怀玉闻此瞅了墨非一眼,诧道:“哟呵,知道的不少嘛!”
墨非面无表情道:“上面烙印的是什么?”
怀玉将手中石头再次端详一番道:“我这不还没看呢嘛!以后慢慢研究。”
墨非:“倘是些无用的东西你不就买亏了?”
怀玉笑道:“呵呵,不妨事的。反正我又没掏一个老钱。”
墨非:“……”
翌日,早早用过餐饭。怀玉、墨非与要去中州办些事的福姓男子同乘一辆驼马车随着一支百十号人的商队启程了。
相处的时日里,墨非、怀玉晓到福姓男子名作福缘,是通乾商会驻三川郡分号的两名执事之一。
商队出行不足半日,道旁的翠色悄然被荒凉裸露的沙砾侵噬。再后来,连道路本身也失了分明。
接下来的两天里,商队全然倚着自己过往的经验前行。荒凉的沙漠让初次身处其中的怀玉、墨非尤为不适。此时,唯有偶然出现的一抹绿洲,抑或散落的几丛沙棘草一类的沙漠植物才能带给二人眼睛短暂的慰藉。
商队穿过一道光秃秃的石岗后,怀玉、墨非二人脸上均显怠色。
“二位贤侄是否有些不适应?”福缘和蔼微笑道。
“稍微有些,不过还好了。”墨非面无表情道。
“呵呵,暂且忍耐一下。顺利的话,再有五六天时间就可穿过沙漠了。”
“那要是不顺利呢?”怀玉一旁二杆子似地道。
“对于寻常商队来说,清水、干粮都会备足的。最大也是最可能的意外,莫过于碰见沙匪以及沙暴。不过对于通乾商会来说沙匪不是问题。而且我们走的都是尘暴低发地带,应该能够相安无事到达中州。”福缘耐心解释道。
车帘外,队伍前方,丈许高、黑底金字、绣有“通乾”二字的旌旗正随风飘摆。
行程过半,商队在一处有清澈湖水的绿洲中停了下来。福缘下车参与安排补充清水、轮岗放哨等相关事宜。因为还要歇脚一个时辰,故而怀玉、墨非二人便下了车,觅了一棵树荫尚佳的高大胡杨树作为休憩之处。
水殁自幼命运多舛,幼时便失去双亲。年幼的他与常年卧病在床的祖母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下相依为命。他十三岁时,祖母又撒手人寰,留下了孤苦伶仃的他独自讨生活。仗着四邻的好心接济,他才挨过了黯淡难熬的少年时期。
二八年华,水殁被村中两个中年长者带着入了行镖的行当。二十七岁时,他仗着一身令同行称道的功夫和丰富的经验成为了一名镖师。次年,他迎娶了自己村中青梅竹马的小兰。因为少时的经历,他甚是珍惜当下。现在,他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说小殁,弟妹怀着身孕近九个月了。你不好好在家陪着,干嘛还非得出来押运呢?”湖水边水殁身旁年纪稍长些的安彪道。
“没有安叔就没有水殁的今天。”水殁边专注地用水囊装着清澈的湖水,边答道:“安叔身体有恙,不能再带着我们押运了。安大哥你虽然年长几岁,可才入这行不到半年,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来。”
“呵呵,贤弟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通乾商会的押运任务可说是万无一失的。要不是倚着爹爹面子,我也没机会接此美差。贤弟你过虑了。”安彪微笑道。
“或许吧。”水殁脑海闪过与安大叔一起带自己行镖的古大叔的身影,不禁苦笑。
休憩时间在闲聊中很快淌过。
“启程了!”此次押运任务的护卫队长黎队长冲围坐小湖畔的一众押运人员大喝道。
“贤弟,走……走……”从地上坐起来,还未直起身的安彪言语未尽,忽地扼住自己的脖项。然后双眼上翻,素面朝天摔倒在地。
“安大哥你怎……么……”水殁正欲上前搀住安彪,奈何心脏猛然如内里有想要撞破樊笼的猛兽般剧烈跳动几下,接着喉咙发痛,手脚便不听使唤,整个身体躺倒了下去。
“不好!水里有毒!”恍惚中,耳畔响起嘈杂声,纵有千般不舍,水殁唯有双眼含泪,无力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戒备!有敌来袭!”黎队长一声令下,“水里有毒,扔掉刚装满湖水的水囊。”
一阵混乱过后,整个商队调整到了高度警戒状态。只是一盏茶工夫过去了,并没有任何敌人来犯的迹象。绿洲四周数里都是坦荡的黄沙,四下观望,不见任何人影。
渐渐地,商队放松了警惕,开始清理队友的遗体。清点过后发现,居然有近三十位押运人员中毒身亡,余下八十来人。而这些存活之人都是因为喝的随身带的清水而免遭厄运。约莫一炷香工夫,商队又踏上了行程。只是此事过后,整个商队再没了之前的懒散模样。
接下来的半天,商队饮尽了临行时备用的所有清水。好在很快又到了一处绿洲。
休憩之时,商队随行的一名药剂师舀了一瓢绿水好一番研究,最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是让某家知晓了是谁在暗中捣鬼,定要将其生啖活剥!”黎队长恶声道。
鉴于离得最近的绿洲就是之前已被下毒的那处,无奈之下,商队又得整装上路。
沙漠之中,人体对于水分的需求量大增。故而没过半天,一行人便口渴难耐。无奈何,福缘下令,将所押运货物之中的数坛花酿酒予众人分了。而且商队改成昼间休息,夜间赶路。
“还有三四天的行程,没了饮水,实在艰难啊!”休憩时,黎队长冲福缘道。
“是啊!而且昨夜砍的那俩家伙将最后的两坛酒也浇了黄沙。明显是里应外合。看来是有人针对我们啊!”福缘皱着眉道:“接下来更要提高警惕,暗中的对手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