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听着林嬷嬷从临秀轩回来的话,心里顺畅了不少。自从方姨娘进门,自己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要说王志礼的正妻是她,却让一个姨娘抢尽风头。呵,可就算自己的丈夫欢喜方氏多一些那又如何,姨娘就是姨娘,王志礼都不敢触犯家规,方氏也永远爬不到她的头上,除非她死了!
可是没过多久,林嬷嬷又急匆匆赶来禀报:王志礼去了临秀轩。
“狐狸精就喜欢对着我干,这会儿铁定在二爷面前说我的不是。”陆氏恨恨咬牙,方氏抢走了丈夫,绝对不能让王若汀站在王若玲上头!
第二天,陆氏特地往临秀轩周围走,听到院子里热闹非凡,便差了林嬷嬷上去打探。
林嬷嬷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战战兢兢说:“二爷让五小姐的生辰照时举办了。”
果是如此!
修长的指甲扯裂手中的罗帕,陆氏锐目瞪着临秀轩方向,脚步一转怒回荆泽轩,豆绿妆花褙子如风扫过沿路一处蔷薇,碎红飞落。
叶兰阁中,王若潇托腮苦想。从小到大姐妹几个喜欢的、爱玩的都相互送得差不多,还可以送哪些些新意的东西呢?
顺着风来,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叶兰阁院子所种的花草不多,不如锦园争相齐放,多数还只带着淡淡浅浅的花骨儿。最显眼的还是庭院右方的一株白玉兰,绿油油的椭圆大叶盖在每一处枝头,底下隐隐藏着手掌大小的白花苞。玉兰远香,即使没有开放,香味也能绵延百里。
王若潇深吸一口这玉兰清香,灵光一闪:不如给若汀亲手做一套白玉花簪,唔……三支成套,最好在花心里凿一个不起眼的小空间,用于存放玉兰花汁,这样假玉兰也成了“真玉兰”。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婢女云溪,让她着手准备需要的材料。她这几天都在愁思王若汀的礼物,云溪提醒说:“三小姐也生辰在即,四小姐想好送什么了吗?”
王若潇思忖着,王若玲性格开朗,不像王若汀那般心思沉静,两人相处也轻松自在,于是稍稍想了想便得出一个主意:“三姐爱玩儿,我给她画个漂亮的灯笼,就算不用,摆着看也挺好。你说,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寒酸?”
云溪摇摇头,夸奖道:“五小姐亲自做的礼物,可比外面买来的诚心多了。街上那些只要花点银子就能拿到手,可五小姐做的可是天下独一无二,买都买不到!”
王若潇心里高兴,跑到院子的玉兰树下抬头仰望,清分的花香扑面而来带着微微湿气,叫人全身心舒坦。
一个小婢女从外面兴冲冲回来,跟云溪交耳说话。云溪笑嘻嘻到王若潇身边,轻笑说:“四小姐,于公子来了,正在正堂跟大爷二爷说话呢。”
听闻此话,王若潇忙回屋到铜镜整理发妆。于家的生意逐渐交在于苏城手上,原本是于父带着于苏城跟王志承王志礼谈生意,但近来几次都是于苏城独自前来。王若潇自然知道女儿未出嫁不得独见男子的规矩,但她总会悄悄坐在后厅看大厅里的身影,或许只有告别的时候于苏城才会往后厅飘上一眼,但那已足够。
在云溪的陪伴下,王若潇兴冲冲赶向正堂后厅。前脚刚出,赵静霜便找来了。
赵静霜拿着双面绣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原本打算让她瞧一瞧这绣花是否拿得出手,可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影,只好心之失落打算离开,去正堂后厅找她。刚到院门,迎面碰到王高远的随从也来找王若潇。得知王若潇不在叶兰阁,随从愁得抓脑袋。赵静霜问:“我正要去寻若潇,高远哥哥找她什么事,我可以顺便带话给她。”
随从思忖着也行,于是便说:“大少爷说有旧友到访,让四小姐一起到锦园相聚。”
赵静霜点点头:“好,这话我一定带到,你们放心吧。”
随从连连谢过,往回了走。
赵静霜感到奇怪,王若潇的旧友怎么要通过王高远来通报呢?赵静霜心生疑虑,转步前往锦园。刚入锦园,右边秀水湖边上的花廊就引起她的注意。
锦园繁花似锦,何时有了这样的花廊子?
赵静霜缓缓步入廊中,头顶的青叶红桃透露淡淡的阳光,温柔撒向脚下圆润光泽的鹅软石走道,折射温和的光晕。左右两边各色大小花团锦簇,高矮不一,花香四溢,叫人心旷神怡,恍如错入花神异界。
走着走着,转过一个月季花开的弯角,前端到了尽头。温柔明朗的阳光下,浅蓝色的背影挺直坐在石桌前,他面前放着一只白瓷青花壶,男子纤长的指尖轻轻捏着一只小巧茶盏,淡白色的热气缓缓飘荡。
走入花廊本就有些悸动,赵静霜也不过十五的年纪,正值许嫁之年、春心易动,看着阳光下的男子背影竟空了神思,呼吸也颤抖起来,手心更是紧张出了细汗。
男子捏着瓷杯贴上薄唇,抿一口香茶,目光忽然往花廊飘来,似乎已等待了许久。
赵静霜神色一动,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次在舫上见过的男人。
张谢安看到赵静霜也是微微一讶,随即文雅地站起身抚整衣袍,致以微笑。
赵静霜快速整理好心情,上前问:“原来高远大哥说的旧友就是你呀,什么时候你跟若潇成为旧友了?”
张谢安笑笑,掩住难色。赵静霜盯着他,还是察觉出异样,惊讶之中又带着生气:“你和高远大哥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搬来那么多花花草草做花廊想让若潇单独来此见你,安的是什么心!”
张谢安赶紧解释:“赵姑娘切莫误会,张某听闻四小姐有一手磨墨的好手艺,特来请教的。”他也觉得憋屈,原本王高远只是说让他跟王若潇认识认识,三个人一起聊聊墨的由来和发展,没想到王高远竟搭了这么一条花廊,还泡了好茶诱他坐在花廊尽头,自己倒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