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说:“轩里阁里的人都去了,你们再不去,只能吃剩饭剩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都跟着四小姐到张家去了,还跑来害你们不成?”
丫鬟面面相觑,略有心动:“那……那我们也去吧?”其中一个移出脚步,另一个马上跟上,一前一后往厨房赶去。院子里的人见了,也马上跟了出去。
王若潇趁机进入荆泽轩,云溪躲在院墙内四处张望。荆泽轩的门轻合着,推门便能闻到一阵清远的香味。王若潇刚刚打开一个木柜,云溪便在在门口压着声音焦急唤:“小姐,小姐,有人来了!”
手如触电般缩回来,合上柜子赶出门外,将房门快速合好,两人从小道隐入后院。
陆氏从花廊子上急匆匆赶来,进了院子直接推门而入,根本没注意周旁的环境。王若潇担心陆氏发觉门外不见丫鬟起疑心,和云溪绕出了荆泽轩,尽管多不甘心,也只能先回大厅。
大厅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王若潇回到张谢安身边,坐下的时候以一种不经意的动作依附在他耳边说:“没找到,刚进去,二夫人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后厅传来一阵笑声,陆氏抱着一只雕花木盒回来。丫鬟赶紧用袖子将隔壁的案桌擦拭赶紧,陆氏将盒子放在桌上:“这两件宝贝,是二爷特地从外面带回来送我的。今天我就赠给我两个女儿,希望她们不负为娘一片苦心教导。”
赵静霜不服气低声说:“王家之剩她一个夫人,她这么做是在笑咱们四个没娘疼没娘护吗!”她口中的四个,是指自己、王若潇、王若淑还有王高云。
王若清和王若玲上前到陆氏身边。打开盒子,里边是两块暗绿色的椭圆形翡翠,光滑温和,碧绿无暇,就连看多了上等品金子玉石的张谢安也啧啧称赞。陆氏分别将这两块翡翠赠予王若清和王若玲,起先两人都不肯收,在陆氏千说万说和众人的鼓舞下才满含感激收了。
今天是王若潇回门的日子,本应她是主角,却不想这会儿转又成了陆氏母女的戏文。回门,回门,回的是娘家,作为后台的娘家自然要在女儿和女婿面前树立明理有德的形象,也要给女婿树立起威不可侵的一面。王若潇想起已经离开人世的母亲,眼角不禁发酸。
接下来的饭菜食之无味,王若潇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借口到屋外透透气。她独自一人走着,今夜月光明亮,晚风徐徐,心头的阴霾也随之散了不少。昔日,依偎在娘亲怀里撒娇,跟于家哥哥一起放风筝,美好的时光到最后总让人叹息不已。娘走了,当年的于哥哥也成了姐夫,曾经拥有的要么失去了,要么归别人了。
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王若潇惊吓回头,身形轻轻颤抖了下。月光中,于苏城面容凄伤,两目中满是远比月光还要冷的淡凉。
压制在心底的悲伤逆流而上,王若潇静静望着他,这个曾经给予过单纯爱恋的男子。如果时间能倒回……不,只需要停止也够了,就这样。
于苏城始终跟她保持几步距离,不能靠近、不敢靠近。他看着她,说话的声音极低:“你在那儿住得习惯吗?他对你好吗?”
王若潇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张唇刚吐出一个“我”字,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若潇!”王高远急步过来,责怪道,“谢安跟你爹喝酒,喝的高兴,有点醉了,你还不快看看去!”
王若潇快速看了于苏城一眼,转头走回大厅。王高远用身体阻了王若潇的背影跟于苏城对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紧不慢道:“二妹夫,你不在厅里陪着你媳妇儿,跑出来尾随若潇,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于苏城眸子一沉:“休得胡言乱语!我对若潇并无非分之……”
王高远毫不客气断了他的话:“没有非分之想,她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她有她丈夫疼着,还轮得到你关心?”他停了停,觉得说的不妥,又道,“不错,人人都知道你跟若潇青梅竹马,但人人也都知道你娶她嫁早已互不相干!即使你现在的身份是她姐夫,可你跑到黑灯瞎火的地方来关心人,是不是太过了点?”
于苏城终于难掩怒意,揪住王高远的衣襟气恨道:“王高远,我不知哪里得罪了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跟若潇没有分开的时候,你就使劲把姓张的小子往我们中间推!”
掰开他的手,王高远凉讽笑:“是我让老天下雨,是我让若清躲到你船上的吗?!于苏城,你还不明白?这就是命,命中注定!”
于苏城的身形猛地颤抖一下,紧握的拳头关节微微发白。王若清从后道找来,正听到王高远的那一席话,拦在于苏城前面说:“大哥!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骂苏城,他是你妹夫!”身后忽然一阵凉风,王若清转身,于苏城已独自快去往另一边去了。
“苏城,苏城!”王若清急着要追,却被王高远一把拉住。她愤怒回头:“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气走了苏城!”
王高远深吸一口气,缓和语气,轻声说:“若清,听大哥一言,对于苏城不要陷得太深,就算你已经嫁给了他,你对他的感情也只能到这个程度,千万不要再陷下去!”
闻此,王若清甩开王高远的束缚,冷目而笑:“我知道你不看好苏城,你就看好那个姓张的!我是苏城的妻子,从现在开始到死,我都要全心全意为他!”
王高远说:“可那于苏城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从现在开始看淡一切往后就不会太痛苦。”
这句话狠狠捶进王若清的心里,浑身窒了一窒。她努力缓和情绪,坚持说:“往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为什么你认定以后一定是痛苦的,也许他在明天、下个月、明年甚至再远的时候回心转意,我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难道大哥希望我从于家出来,孤独终老吗?难道在大哥心里,王若潇一个堂妹都比不上我一个亲妹妹吗!”
王高远看着她的眼,慢慢道:“你自己清楚,那天你为什么要上于苏城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