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潇先清洗了衣物,赶在夕食之前把金玉阁打扫了一遍。还好金玉阁每日有人清理,所以不费劲,这两样活儿又是接触凉水的,虽然有些劳累,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人。
金嬷嬷来的准备,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呈给一方绣着娇燕荷花的手帕当做新夫人礼物便走了。她走后不久,张谢安回来了。
时间掐得真好!王若潇心中暗暗想。
这时候已到了晚膳的时间,张谢安满头大汗,先去泡个清爽澡。而王若潇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只得坐在位子上等待。千盼万盼,张谢安一出来坐下,丫鬟就跑小厨房传菜去了。等张谢安开筷,王若潇猛喝了一碗汤,这才缓了肚子里的胃虫,有条不紊地开始用餐。
是夜,王若潇和张谢安面对面坐着,她可不想这么早就上.床休息,睡觉这件事得有个妥协。同时自从到这金玉阁,王若潇心里一直搁着一件事,想了又想觉得憋着也没意思,于是问他:“金玉铺是由你堂兄管着吗?所以这金玉阁就归你了?”
张谢安正在看今天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套茶具,毫不犹豫地解释:“按照辈分下来,大伯父理应继承张家财产,可是爷爷去世的时候并未留下任何医嘱,况且奶奶还不同意分家,所以金玉铺由大伯父和我爹一同掌管。大哥是大伯父的嫡长子,按理下来这些以后也该归他,现在他是帮忙打理金玉阁,大事还是得由伯父和爹亲自决断,至于这金玉阁嘛……”他停了停,放下墨绿色的茶杯,右手拖着额角说,“我和大哥七八岁的时候,宅里就给我们划屋子了。当时金玉阁是要给大哥的,可是我实在喜欢里面的布局还有清净的环境。大哥看出来了,就把金玉阁让给了我,大伯父和我爹就去东边给大哥新筑了一间镶宝阁。我现在也知道了,金玉铺和金玉阁都是代表继承,当年我无意抢了大哥的金玉阁,所以大伯母她……”说到林氏,张谢安止住话语。
王若潇追问:“林夫人怎么了?”
张谢安叹了口气,认真看着她:“没什么的,你跟两位伯母好好相处便是,有些话能跟我说能跟我娘说,但不要跟他们说。你多说一句,有人就会多想十分,明白了吗?”
话中有话,王若潇听出来那林夫人定是认为张谢安有意抢金玉阁想要继承之位,所以对他有所防备。如此说来,林夫人不喜欢她也是有原因的,据她所知张谢安的堂兄张谢君还未成婚。这哥哥没成亲,弟弟却捷足先登了,若是再生下来金孙……
想到这儿,王若潇猛地摇摇头。什么金孙银孙的,还没有夫妻之实就想着生孩子,实在是……
张谢安见她懊苦摇头的摸样,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脑袋转身走向榻子。王若潇回过神来,向他喊:“天气太热,我们分开睡吧!”
张谢安惊诧地回头:“新婚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再者,我今日在金玉铺也做了不少事,身子骨累得很,睡别处不舒服明天就动不了身。”
王若潇垂下眼,手指揪着衣带支支吾吾:“可是……可是你在我旁边,我……我……不如我去……”
恍悟过来,张谢安回了脚步走往边上的凉丝软榻:“昨晚你睡得不好,这事儿我差点忘了,今天好好补觉睡得安稳些。”
王若潇带笑感激投去一眼,待他躺下后吹灭远处的烛灯,在帐中结下衣裙仰面合眼。也许是身边没有张谢安,也许是白天太累,王若潇很快便进入梦乡,并一觉天亮。
张家跟长辈请早安的时间跟王家差不多,习惯这个时辰的王若潇一夜好梦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张谢安懒洋洋坐在软榻上让丫鬟梳髻穿鞋,准备就绪后一齐出了金玉阁前往瑞明轩。
张重亭其实有自己的院落,叫做青云轩,但那常坐办公之用。经商回来后,便跟云氏一起住在瑞明轩。张谢安和王若潇到瑞明轩时,两人已经起了还在用膳。在厅子里等了一会儿,他们才从后屋乐呵呵出来。张谢安的精神不太好,云氏一眼便看出来了。于是稍稍做了些礼便让他俩回去了。
往瑞明轩走一趟回来,张谢安直奔里屋,一路脱了外袍歪在床上,两眼一合,稍会儿便打起了轻呼噜。
这早晨的气温渐渐升高,才走一圈便出了汗,云溪给王若潇打着团扇,王若潇拧了干净的湿帕子轻轻地给张谢安擦脸。这时候,两个小厮把一只玉桶放在屋子角落,丫鬟将门窗合上,一股凉意瞬间丝丝散开。
王若潇觉得很是可笑,昨天云溪千说万说全院子的人都断言拿不到冰块,非要张谢安亲自下令不可。今日张谢安回来倒头就睡,一句话也没放下,他们就自觉把冰送了进来。她堂堂王家四小姐,虽身份不及王公贵族却也是名门闺秀,今日能纳这个凉,还真是沾了张家二少爷的光!
王若潇气呼呼在屋子里坐到张谢安醒来。见着对面圆桌旁的人儿满脸不悦,张谢安揉揉困倦的眼睛,伸伸懒腰在她身边坐下,为自己倒一杯水:“这是哪个惹你不高兴?”
王若潇不着他一眼,背过身去。
到唇边的杯子放下,张谢安莫名其妙道:“哟,该不会是跟我生气吧?”
王若潇盯着屋子那端的玉桶冷笑:“哪能,您是张家二少爷,谁敢谁您的气。他们各个待你是主,你身边的人就得跟着沾光。”
张谢安绕到她面前:“这是哪门子的话?我是越听越不明白。”
王若潇侧回身去依旧不看他,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说:“是我自个儿心情不好说话才冲了。你昨日一天都不在,今天又自己睡了上午,我在这里没人熟悉,没人说话,闷得慌。现在只盼着回门的日子,好回家跟姐妹们说说话。”越说到后面,王若潇的心情就越发沉重。她在王家还是个小主子,到了张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