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承叹了口气,背靠在黒木椅上显得无力:“唉,我是明白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都父母决断,此中亦讲究门当户对,我王家家小业小……”
张重明赶忙截断他的话:“王大爷这话严重,谁人不知王家锦绣绸缎名扬内外。只是我家那二公子如今无心娶妻,只怕是耽误你家千金。”
热心肠也坏事,这张家老爷亲自找上门,摆明了是想完结此事,这件事对女儿家伤害更大。商人之间最好不结仇。张重明想,按照王家四小姐的身份来看,算得上门当户对。可是倘若她是以卖身葬母之由嫁进来,岂不是闹笑话!他张家一直想为两个公子寻两门能跟生意搭上边角的亲事,这丝绸锦缎丝毫不跟金玉凑到一块儿啊!再者,之前为想张谢安牵一门跟钱庄之女的婚事,好日后贷钱换转方便,可张谢安断然拒绝,声称无心成家,怕耽误王若潇这是真话。
满脸失望的王志承唉声叹气,从位子上站起来拜别:“今日我亲自前来问婚,已反了规矩。可惜你我两家缘分浅薄,我也认了。一想到我无果而回,家中上下,邻里街外非笑话不可。可怜我女儿若潇,没有这个福分。”
听完这些话,张三爷张重亭迟疑一下,突然站起来扶住王志承的手臂笑拍说:“亲家莫说丧气话。贱内见过令千金,直说她知书达理,大方得体,喜欢得不得了。我看这亲事,没什么不可!”
张重明和林氏的脸色顿时黑了,直瞪瞪盯着张重亭,不知他搞什么鬼。
察觉到两人的神色,张重亭放大声说,好让王志承放心:“谢安是我的儿子,父母之命自然是通过我跟我夫人的答应。既然你我两家都有这个意思,那便这么定下了。”
愁云欢散的王志承哈哈大笑,与张重亭约定好三日后到王宅送聘礼。王志承离开后,张重明指责张重亭:“你怎的就答应了?方才我若是出言阻止,我们两兄弟就成了别人的笑话。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你倒是解释解释,你怎的就答应了?”
张重亭脸上也全无了笑意,蹙着眉说:“据我所知,王志承是个敢作敢为的人,大哥没听出来他方才最后那句话吗?他到这里,王宅上下跟邻里街外的人都知道,他不怕自己跑到男方问亲而丢脸,为的就是赌我们答不答应。如果真的让他这么走了,外面的人不仅笑话我们,还会说我们不担斤两不负责任。也正如他所说,我们的生意既然做到皇宫里去,就一定要万事小心,谨避人言。以小失大,实在不值!”
张重明哼哼道:“他竟然放了这么一招,非把女儿嫁进我们张家不可!”
林氏冷笑:“恐怕那王家四小姐不嫁给谢安,是终身嫁不出去了。她来宅里住的那几天,我有心查过,她和布庄之子于苏城是青梅竹马,关系几近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那于苏城最后却跟王家二小姐定了亲。”
闻此,张重明大惊:“什么!这样一个女人塞到我们张家,岂不羞耻!”
林氏淡淡扫了张重亭一眼,劝慰张重明:“可又能有什么办法,王大老爷都已经逼到家门口了。我们先把人娶进来看一看,如果行为不端,便休了。”反正休妻对男方影响不大,以后依旧可以另娶**。
张重亭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其然他不反对王家跟张家的婚事,况且听妻子云氏所言,王家四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并且他跟云氏都认为自己的儿子张谢安是有意于王若潇的。能化解口舌之非又能帮儿子找到如意的女人,哪个做父母的不愿意?
可他这点小私心,早被林氏看透了。张谢安终究是张三爷的儿子,即使是做大哥大嫂的,也没权利决断侄子的婚事。一个女人已经闹出不少是非,难不成还要让兄弟反目、分道扬镳?先前排斥王若潇,是因为她的身份,如今她又回了王家,道理上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只不过就如常言所言人往高处走,生意上的合作最好相得益彰,互利双赢,这对于那未来媳妇的家世来说多少是差了点意思。
当这个消息传到张谢安耳中的时候,手下的狼毫顿了顿,在一书秀气用力的字上印出一滩突兀的墨迹。对于王若潇,他友谊相待,虽有些好感却还没到爱慕的地步,也没想要跟她结为夫妇,况且自己也明白王若潇心中早有他人,听到这个“喜讯”不由诧异尴尬。
上一次拒绝与钱庄之女的婚事,是因为两者还没通气,只是家里人有这个想法,拒绝也只是拒绝家里人的意思。可这一次,是王家跟张家定好了,加之外头的风言风语,他明白其中缘由。本想着来日方长,让大家慢慢看清楚自己帮助王若潇不过出于朋友之情,可不想事与愿违,王家人等不及了。
想到这儿,张谢安怪自己疏忽。哪有父母长辈不着急女儿家的清白,自己身为男儿没有换位思考清楚显得怠慢,的确是自己不对。
要娶王若潇这件事困恼了他两天。直到第三天,张重亭拉着他带着一大批红艳艳的聘礼前往王家提亲。
而这一天的王若潇心情低落,早上随意喝了两口汤便放了筷子。大厅里有人眉开眼乐,有人强颜欢笑,王志承和王志礼穿着整齐乐呵呵等待张家到来。赵静霜默默拉了拉王若潇,两人一齐出了大厅。
早上的风很是清凉,带着淡淡的芙蓉花香。赵静霜一言不发,脸色比王若潇还要阴郁。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王若潇,轻轻叹气:“我一直以为,你对于公子情有独钟。”
王若潇无奈地潇解释说:“他要娶的人是二姐,我便不该再情有独钟。关于我跟张公子的事,你也知道外面流传成什么样,如我不嫁他嫁给另外的人,岂不是越让人笑话。王家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容不得一丝瑕疵。”说到最后一句,王若潇心里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