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布料送出玉锦轩前都是王高远亲自检查不会有误,无论如何,王高远也不相信这全是布料的问题:“此事疑点重重,草民请求皇上重审此案!”
哪知,陈妃突然暴露,不耐烦道:“本宫这是在帮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服也好,不服也罢,罪状都将呈给皇上!你们三个对本宫来说毫无利用之处,到时候皇上要杀你们,你兴许能因为公主逃过一劫,但你妹妹跟你妹夫必定死路一条!你既然要送他们上西天,我也没有意见!”
王高远再次请求:“布料一事,还需再查,请娘娘向皇上宽限几日,此事一定会有结果。”
陈妃冷笑一声:“不可能了,你们就等死吧!”说罢,边上的小太监双手呈上一张供词,“今日你们三个谁也逃不过,本宫已经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这也怪不了我了。”
“且慢!”王高远叫住她,咬咬牙,“需要我怎么做?”
张谢安和王若潇坐在黑压压的牢里,外面突然传来尖锐的开门声,两个侍卫站在牢门前,狱卒打开锁链,侍卫道:“你们两个随我来!”
王若潇紧紧抓住张谢安的手,心里很是害怕。她担心王高远,以为要带他们跟王高远汇合,却不想侍卫将他们带出了天牢。她捉摸不透,跟张谢安面面相觑。穿过阴暗的高巷,敞亮的朱红宫门展现眼前。
难道王高远已出了宫?王若潇一阵欣喜,目光飘在宫门外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之间宫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静静立着宁国公主萧条背影,她转过身,眼中平淡无痕,凄凉万分。
“金玉没有问题,但是所选布料并非上品,皇上明鉴,你们走吧。”她心不在焉望着风起摇晃的枝头树影,低下头叹了口气,眨眨眼,目光悠悠回转,落在两人身上,“我受高远之托,亲自送你们。”提到那个名字时,眸中柔亮水波涌动,她侧下头闭住眼睛。
张谢安深深望一眼宫门之内,暮云祥和,一片宁静。他的心蓦地揪起,身子微微颤抖,强忍着带王若潇上马车。一声鞭鸣,车轮噜噜转动。找不到王高远,王若潇使劲琢磨宁国公主的话,不敢去想话背后的意思,愣愣问:“那……我大哥呢?”
“公主会帮他渡过难关。”张谢安说。
可张谢安心里比谁都清楚,当他看着公主脸上的落寞他就已经清楚。后妃争宠,若非不是布料的问题,那么就是有人想快点找个替死鬼了结此事,所以利用他们的安危让王高远服罪。太子生宴当日,在场的不仅有宫里人还有领国使臣,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出错之人!深宫险恶,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被利用的棋子。可是他跟王若潇都是一介平民,现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保王高远安危,就连宁国公主都……束手无策。或许仗义之士就该不畏生死救出同伴,可是……这里是皇宫,坐在里面的是一笑万民福一怒万城枯的天子!他要拼死,只怕到时候死的不止是他跟王若潇,还有张、王两家全部性命!
王若潇不愿意就此离开都城,两人先在别处安顿下来,可落脚不到一天,宫内就传出消息,王高远被判杖刑,凶多吉少!而领国派来的使者像皇帝提出和亲,皇帝意欲让宁国公主出嫁!
皇帝的打算是残酷的,即使公主是他疼爱的女儿,但跟皇家颜面和天下太平比起来只是一个牺牲品罢了。他残酷,却又很可怜。
王高远被判五十杖,宫内十杖皮开肉绽,更别说五十杖!张谢安没把具体消息告诉王若潇,只道宫里人把王高远送回杭州郡,生死未卜,期望上天垂怜。而他心中现在比任何人都要难受,一种压制在心底、闷在胸口喘不过气的难受!他知道……那五十杖,一定会要了王高远的命!
两人匆匆忙忙回到杭州郡,顾不上一路颠簸的疲累赶到王家。一下车见大门素条白花,哭声连连。王若潇一下子软了腿坐在地上,木楞楞望着门内跪满侍仆的院子。“谢安,你不是说……你不是说大哥他会没事?你不是说公主会帮他渡过难关?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死死盯着大门上那朵白祭花,有气无力:“他挨了五十大杖……他……”话到嘴边,一个“死”字卡在喉咙口。他跟王高远好友多年,性格相仿,一开始都很排斥做生意,日日游湖泛舟,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他能娶到王若潇多多少少还是感谢王高远做媒,最后他们都渐渐摆脱顽劣的性子,认真经营起手上的生意,甚至到合伙,王高远都帮了他太多,忍让了太多,付出太多,王、张两家无上荣耀也随之踏来。可是,就当以为前方是阳光灿烂百花繁盛之时,一场狂风暴雨打碎了所有的美好。他们一同进宫面圣,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他了,而王高远……五十杖责,只留下血肉模糊冰冷的身子。
走进大门,厅堂设置成灵堂,“大哥!”看到灵位上的名字,王若潇失声大叫,内心最后一道防线截然崩断,浑身颤抖,木然落泪。陆氏一见她,张牙舞爪发疯似的冲过来。张谢安拦在前头,王志礼跑来把人拉开。陆氏不甘心,悲痛欲绝跌坐在地上,嘶声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高远死了,王家就只剩下王高云一根独苗。王若潇,你好狠的心!高远对你不薄,待你如同亲生妹妹,甚至比若清若铃还要关心,你却是这般对他!你良心何安!”
王志礼快速看了王志承一眼,低斥道:“你胡说什么!高远和高云都是王家的儿子,分什么你和我!”
另一边的王若清再忍不住怨恨,上前拉回王志礼:“爹,你别再帮着若潇了!他们跟哥哥一起进宫,可哥哥却死了,为什么所有的罪要哥哥来杠!王若潇,玉锦轩明明是归你打理,为什么玉锦轩出了事,要怪到大哥头上?你说,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