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是来检查铺子的门窗是否锁好,顺便到后院看一看,现在也无别事,于是准备离开。宁儿面色一紧,叫道:“你要走了?”
王高远问:“不然?”
宁儿跑到他面前,拦着大门,扭扭捏捏:“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
挑了挑眉梢,王高远笑:“难不成你要我留下来陪你?”
宁儿不正面答话:“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还很黑。”
王高远再问:“所以?”
紧紧握着小拳头,宁儿似下了天大的决心,拽住王高远的袖子左右摇晃,娇声哀求:“高远大哥,你就花点儿时间跟我说说话呗?”
王高远最受不住的就是女儿家的撒娇,更何况是对着这么一个小美儿。他猜想宁儿是哪家娇生贵养的小姐,如今能妥协留在玉锦轩打杂已属不易,现在还要她一个人面对黑灯瞎火,或许真是为难她了些。想着,他步子一转,坐下来。
见他有留意,宁儿拿着蜡烛在屋里转了一圈,将四周各处都点上蜡烛,房间顿如白日光亮明白。接着,她坐在他对面,托着腮望着他说:“唉,你要是对我好,等我家人来的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高远倒了杯水:“有目的对你好,这是好吗?我王高远,从不做假。你快去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宁儿问:“那么我半夜醒过来怎么办?我睡觉很轻。”
王高远问她:“难不成你要我在这屋子跟你呆一晚上?宁儿,我看你并未许人,其实我也并未娶妻,若是你我这样一夜,免不遭他人非议。我待到你熟睡再走,已是仁至义尽。”
宁儿皱起眉,自嘲道:“我厚脸皮留你,你却说什么仁至不仁至义尽的话。你走吧,是我自己不看重自己的清白,倒是你在意地很。”
王高远沉吟了一下,解释说:“只是我也有点累了,等你睡着我便去休息。我也是为了你往后着想,若是传出去我倒不打紧,难不成你要就此嫁我?”
烛光下宁儿脸色微红,有些无语伦次了:“我……我才不是为了……我是胆儿小,我从来没有在晚上一个人呆过一间黑乎乎的屋子。我呢……看你是好人,才想让你陪我说话,没想到你是这样想。你要是嫌我麻烦想赶我走,就直说吧。”
“我怎么会赶你走呢。”王高远停了停,又补上一句,“还等着你那那一百两银子不是?”
刚刚扬起的笑意瞬间又塌了下去,宁儿气鼓鼓走到里屋放下帘子:“我睡了,等差不多时候你就走吧。要轻轻地,千万不要吵醒我!”说罢,躺在榻子里不说话了。
王高远手撑额头,靠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意识也随着睡意迷迷糊糊起来。四周寂静,榻帘内渐渐传来轻微有序的呼吸声,他悄悄起身,吹灭几支蜡烛,只留离床边远远的两支光亮,合门而去。
话说,王若潇跟张谢安在集市上挑了两件礼物送给张琬静。张琬静抱着张谢安送的满面喜光,中途吴氏突然一句“女大当嫁”瞬间使她变了脸色,竟然大声道:“我不离家,我要永远呆在这里!”
旁人或许听不出来,王若潇可心如明镜。张琬静不愿意嫁人,其然心里是为了张谢安,可她跟张谢安到底是不太可能。张琬静今夜就坐在王若潇身边,别人看来两人无话不谈,亲如亲姐妹,可只有王若潇和张琬静感觉得到,两人之间实为约束。
期间,张琬静抓了一把葵花籽放在王若潇桌前,轻轻对她说:“我不会让你离开谢安哥哥,可是我也不会离开他,你既想跟我拉拢关系,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呢?”
王若潇一阵惊愕,面色凝重,很快又缓笑过来,一时间无法作答。张琬静也不追问,继续跟大家有说有笑。一晚上王若潇都因这句话无法入睡,张琬静对张谢安也算得上是痴心,可她……不想把自己的丈夫分享给任何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他的妹妹,何况是一个对他有心思的妹妹。这几日她都在玉锦轩看店,跟张谢安之间的交心也逐渐少了,回到屋子谈论的也无非是些生意上的事。想到这儿,她也开始担心起来。尽管觉得那不太可能,但还是担心。
“大哥收留了一个姑娘在玉锦轩做事,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思来想去,王若潇一张口,还是说到铺子上去了。
张谢安闭着眼却没有睡着:“既是收留,那姑娘不坏的话,应该不会忘恩负义。”
王若潇说:“就是不知道到底坏不坏,大哥说她的丫鬟已经回家找人去了,若是正经人家想来是件好事,可若是……恐怕是件祸事。”
张谢安拍拍她安抚:“高远做事向来谨慎,他既对那位姑娘放心,应有他的理由。”
“恩。”王若潇轻轻应一声,咬咬牙还是张口问,“曾经当你知道碧珂心许于你,非你不嫁之时,可有想过让她过门?”
张谢安仍是合着眼,嘴边却止不住的笑意:“自然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王若潇低着声音,弱弱问:“如果,把人换做是琬静呢?”
他睁开眼睛,笑叹了一口气,理所当然道:“她的心思我一早就知道,可我一直把她当做是妹妹。过了今天她就长大了,家里会给她安排亲事,到时候发现别的男子对她更好,发现原来这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她就懂了。你别瞎想这些不可能的事!”
王若潇问:“别的男子……你可有人选?”
张谢安把自己几个朋友在脑子里绕了一圈:“人选嘛……啧,这还是要看缘分。也许在我眼里不够好的,对琬静是极好。或者是我觉得好的,对琬静又不够好。过两天空下来,我找个机会介绍给她认识。”
虽想跟张琬静拉拢关系,可身为女人王若潇有私心,她盘算着如何让张琬静遇到真正让自己心动的男子,这样她跟张谢安就不必因此尴尬为难了。果然,两天后,张琬静兴冲冲来到玉锦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