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谢安眼眶发红,抱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颤抖:“原以为今天是新的开始,没想到……却成了一片灰烬!”
将他轻搂在怀,王若潇心里堵得难受,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静静陪伴在身边,跟他一起难受。张谢安长吁一口气,无力说:“这就是缘,我注定要遭此一劫。这种感觉就跟从云端掉到地域一般,恐怖、惊慌、失措接踵而来,心里乱糟糟的!”
门外,有个身影站着。王若潇抬起头,看见紧皱眉头的王高远。他静静过来,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张谢安:“这像什么话!”
听到他的声音,张谢安吸了吸鼻子,镇静情绪缓缓站起来,摇摇晃晃手撑在灰黑的桌子上。被烧黑的桌脚发出清脆折断声,他险些跌倒,幸而王高远及时扶住。张谢安长叹一口气,嘴角的皮扯了扯:“你说可笑吗?今天原本是个好日子,一把火却把这里全毁了。烧毁的不仅仅是这个房子,还有我一直以来的信心。现在的我,说什么都不想重头再做了。”
手搭在他肩上,王高远说:“铺子可以慢慢收拾,你想什么时候从头再来就什么时候。如果你想先试试金丝玉锦的效果如何,我会在锦铺留出一个位置。”
张谢安呆呆愣了愣,抬起头惊讶望着他。王若潇亦是吃惊欣喜:“大哥……”
新铺子被毁,张谢安不仅可惜自己的成果,更多的是遗憾。他早已渴望自己能着手做一笔生意,将希望寄托在精心设计的金丝玉锦上,而王高远又重新点燃了这个希望。王高远向来不是矫情的人,面对张谢安和王若潇双双投来的惊喜目光,他摆摆手尴尬道:“什么都不要说,我是你们的大哥,更是谢安的好友,我会陪着你们一起把新铺子重新开起来!”
张谢安脸上总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高远……真的谢谢你!”
王高远亦笑:“兄弟朋友间说什么谢谢,况且这笔生意也有我的份,我也想知道这个前景有多大。”
张谢安说:“我想先好好冷静几天,到时候决定了再来找你。”
王高远点点头,将二人往屋外推,一边说着:“你们先回去吧,安排人过来整理一下屋子,后面再做打算。”
心情沉重的二人坐上马车,张谢安命车夫慢行,看着窗外出神。王若潇不敢打扰,静静候在他身边。待到张宅时,已是快到了午膳。两人一齐到厅堂,站在院子里的张琬静跑过来,担心说:“谢安哥哥,你还好吗?”
新铺子起火这件事,一早已经传遍张家各人耳中。
张谢安抿出极不自然的微笑,跟王若潇入座。吴氏看着他俩,满脸可惜:“眼看着要开张,却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苦了谢安这次……”
张谢君听闻此事,正午特地留在家中等他,对他道:“我会帮你一起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可张谢安对他是满心愧疚:“大哥,你平日打理金玉铺已经够忙了,还要为我操心……如果我能谨慎小心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这件事,还需要我跟大家道歉,辜负了你们。”
张谢君笑道:“说不定下一次你会办的更好,这正好也提醒了你,在布局上,灯座和窗户最好不好太近,纱幔能收起的便收拢,也免得沾了灰尘,对人的身体反而不好不是?”
这番安慰话让张谢安心里所有平息,感动道:“大哥说的在理,是我之前疏漏了,正好得个教训,以后不会再犯。”
那厢吴振棋也开口:“房子我刚才派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墙面上被烟熏的黑迹明日我找师傅来上色,到时候就又焕然一新了。”
张谢安摇摇头:“不用,这次我想直接用大理岩。”
吴振棋想了一会儿,吃惊道:“只闻大理岩是用作画屏,谢安想用来做墙,如此一想……倒是妙哉!到时候进入房中,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幅泼墨石画,这一幅幅又形成一大整副,别有一番雅趣啊!”
听到张谢安的这个新打算,张重亭很是欣慰:“谢安向来心思活跃,所想之法往往是少数人才想得到的。”
张谢安渐渐淡下脸上难看的笑意,对大家说:“不过,我想要放松几天,静一静。”
张重明道:“也是,为了之前的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云氏心疼张谢安,下午特意亲自到厨房炖了鸡汤。生怕儿子不喝,又亲自端来。面对这份心意,张谢安哪里能拒绝,哪怕再食欲不振,也将鸡汤喝了干净。看着张谢安,云氏眼里泛光,转过身抹起眼泪。张谢安和王若潇一下慌了神。云氏说:“新铺子被烧,娘心里恐怕比你还难受。你难受一分,我就难受十分,今天见你如此,我的心就跟被刀子割般,可又不晓得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张谢安道:“娘给我炖的鸡汤还跟以前一样好喝,我心里又暖又甜。”
云氏擦干眼泪,端起空碗:“娘一世无能,最骄傲的就是有了你。谢安,新铺子烧了没关系,只要你还想做,有这份心,娘就支持你,新铺子一定能重新开张。”
“娘……”张谢安拥住云氏,像个孩子般趴在她肩上。云氏轻轻拍抚他的背,退开两步,转出大门。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张谢安躺在软榻上,呆呆看着头上的晃动的珠帘,忽然道:“明天……我就找人帮我设计新的布局图,一切……重新开始。”
王若潇一顿,坐到他身边,将心中早有的决定告诉他:“谢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在你身边。你我是夫妻,开心的事一起开心,伤心的事一起伤心。该有的责任和负担,也该一起扛起来。我想同你一起,一起造就我们今后的生活,我不想……只有你一个人累着,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怆然的目光转到她脸上,凄冷中带出一丝的暖暖笑意:“竟还有人自己找苦吃的。我向来认为,**是要宠在家里的,你却要跟我出来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