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隔壁牢房门一开,一名狱卒端碗走进,将黄色的汤药往画师口中直灌:“三天两头犯病,再这样下去我看你等不到出去的那天了。”
画师一听,一边喝药一边颤巍巍伸手,抓住狱卒的衣襟,流露出垂死挣扎的渴望目光,另一只手摸索在地,找寻着刚才丢失的画笔,其余狱友见状忙拉住他:“别画了。”
上方牢狱门,忽然哐当一声一响,衣着艳丽的柳师师,一走进顿时有一种逼退牢中晦暗的感觉,走到下方狱卒们纷纷散开,柳师师淡淡看一眼仍在地上抽搐,要死不活的画师:“每天都是这副衰样,看着就令人生厌。”
“是,是,老板娘。”喂药汤的狱卒陪着笑,忙站起身来:“近日已找了几名大夫医治,仍不见起色,但每次病发后画技似乎就更上一层。”
“你还好意思说。”柳师师冷冷,瞪狱卒一眼:“上次那副南极仙翁贺寿图,手上寿桃竟然遇水化开变成麒麟,害我被人笑得面目无光,说以次充好,舍不得花费银两,都不知这傻子是不是故意的。”
柳师师越说越气,又忍不住踢下方画师一脚,指了指黄秋冉这边的牢门:“打开。”
“是。”狱卒忙掏出铁匙,转开铁链,倪夏身上还残留着方才分筋错骨的疼痛,背脊靠近石墙愤恨说道:“这女人都不知什么构造,一股蛮力能抵过海军特种部队的人,电视上演的河东狮都没见这么厉害的。”
“你们先出去。”柳师师将狱卒打开牢门,冷声吩咐道,狱卒们忙将其余铁匙留在桌上,躬身退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柳师师身处牢狱的危险性。
“老板娘。”许若奈率先第一人,从石床上站起身来:“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甚至弹唱卖笑,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呆在这个鬼地方。”
“许天王。”黄秋冉与倪夏,同时伸手去拉许若奈:“你做人不能这样没底线的。”
“你们真不认识我是谁了?”柳师师一转头,眼中骤然冒出极其热烈的光芒,像是有另外一个人从她面庞之后冒出:“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走,若是明日给我姐姐架上台就永世不能翻身了。”
“小心。”黄秋冉见柳师师抬步一走进,想阻止已经来不及,青幽幽的毒蛇忽然从稻草堆中冒出,一口咬住柳师师的小腿。
“啊。”柳师师往后一退,脸上呈现出痛苦抽搐的表情,四周牢狱之人纷纷发出惊呼之声,刚回过神来的画师,挣扎着双手握紧铁栏:“她不是柳师师,她是灯灯,柳师师没这么容易被毒蛇咬到。”
牢狱之中片刻时分,一片寂静,柳师师强忍着疼痛看向一边:“秦朗?”
“她的情郎刚才还下这么重脚去踢?”黄秋冉坐在石床上,看得一阵心惊肉跳:“真是疯得很厉害。”
“你不许人家欲盖弥彰啊。”许若奈满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出逃之上,柳灯灯在外,指着隔壁牢房说道:“你们不用怕,牢房与牢房之间有木门相通,你们可以通过通过隔壁牢房出来。”
“你早说就没这样费事了。”许若奈一听,忙伸手一推,果然牢房之间木门松垮,三人忙从另一头跑出,隔壁牢房之人也纷纷逃出,那名画师半跪在地,伴随猝不及防的撕裂声,就将自己衣衫扯开一个大洞,绑在柳灯灯小腿上:“我们这就送你去看大夫。”
“啊?”黄秋冉,许若奈,倪夏听得心中一跳,柳灯灯将油灯一转,石墙后竟然又转出一条湿漉漉的密道,柳灯灯伸手往里指了指:“这下方的密道,与客栈房间内床后的密道都是相连,四面相通直达水月阁外,你们快点走不要管我。”
“又来?”黄秋冉有了上次教训,颇为担忧看向许若奈与倪夏:“这次到底能不能行啊?”
“灯灯。”画师拦腰一横抱,竟然将柳灯灯凌空抱在怀中,再潇洒转一个圈:“要走一起走,我不要你再留在这个鬼地方,待在你那心如蛇蝎的姐姐身边,再受苦受难。”
“这位兄弟。”许若奈一听,眼珠一转立即说道:“大家一出飞月阁就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们抱着二小姐去找大夫,我们负责掩护殿后,让飞月阁的人绕地晕头转向,完全辨不清街道根本就追不上来。”
“兄弟。”画师一听,狠狠拍打许若奈手臂一下:”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许若奈头一次,脸上流露出男人的壮烈神色:“患难见真情,人间有真爱,这份情是我们欠柳小姐的。”
月朗星稀,夜的香气渐渐弥漫在空中,沿河两岸无数灯笼,映照在水中荡漾出一片流光溢彩。
“真出来了?”黄秋冉顺着弯弯曲曲的密道,霎时间感觉眼前一亮,护城河上无数画舫小船,正缓缓游移,众人陆续从密道内一走出,许若奈一挥手:“大家分头走,照原定计划行事,善自珍重。”
“山水有相逢。”画师抱着柳灯灯,对许若奈重重一点头:“江山情义在,后会有期。”
“你还看?”黄秋冉见众多逃狱成功的人,纷纷没入大街繁杂人群中,刚踮起脚尖,倪夏就在后拉她一把:“快点走啊。”
许若奈一边往前走,一边将袖子捋起:“一群笨蛋,待会儿柳灯灯就会在医馆里拐弯到前方,说一群逃犯拐带她妹妹,将他们全都抓回地牢里去。”
“许天王。”黄秋冉一听,不禁瞪大眼眸:“你明明都看出柳师师是精神分裂,你还陪他们一起玩?”
“不把那女人带出来,万一刚出门她就转变成柳师师那母夜叉。”许若奈越说,越发脚下步伐加快:“我们哪还有机会能逃得出来?”
“许天王。”黄秋冉瞬间对许若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真是超帅的。”
“走。”许若奈凭空打一个响指,骤然间意气风发起来:“去黄府。”
粉嫩花瓣,随清风慢慢抖动,一股清新香气随之漂移,柔软萦绕在鼻间,空气中也宛如有江南丝绸的柔软触感。
花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格外金碧辉煌,园中温润白玉,更踩上去步步生温,温泉池中五彩小鱼在咕噜咕噜的水泡间欢快游移。
许若奈趴在池边,伸手在温泉池内搅了搅,忍不住抬手就给自己一个耳光:“亏我还以为自己之前住的地方最好,岂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里简直就是升级版的天堂。”
“许天王。”倪夏用手,在温泉池中搅动起一阵又一阵的漩涡:“你的公寓可是在四方城,那里交易价每每破纪录,全豪华装修英式管家,智能服务电脑监控,这里哪有得比?”
“你傻啊。”黄秋冉看着小鱼在池中快速游走,明显觉得倪夏不识货:“你说是四合院值钱还是独栋别墅值钱,从来最原始最天然的东西最宝贝。”
“你懂什么?”倪夏还未来得及出声辩解,黄秋冉就打断他的话语:“你从城东到城西,是叫一个出租便宜,还是让四个人人工抬你去便宜?”
“说的也是。”倪夏顿时觉得黄秋冉言之有理,这时黄家的管家,昨晚那个酒糟鼻男子,穿过花丛指挥着后面两名仆役:“小心,老爷今晚买回来,千万别伤鱼鳞,可是今晚准备用五柳菜烹调的。”
“旺财管家。”黄秋冉,许若奈,倪夏同时好奇,朝竹篮中望去:“这是老爷自己挑选的鱼吗?”
旺财点头伸手,指了指竹篮内挂有青苔,活蹦乱跳的鲜鱼:“老爷刚才在市场上,高价跟人竞投回来,说是从未见过的稀罕品种,这次皇上寿宴姓雷的一家总是虎视眈眈,老爷一定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