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父亲和叔叔像是忘记了我们,没有一通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我听天由命的再次踏进学校,我完全没有了抗争思想,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只剩下一个字“该”,也就是该上课了,该下课了,该吃饭了,该去图书馆了,该······
周末回到家中,石头依旧避着我,撞见了便给予一记无比礼貌的微笑,牡丹基本上不理会我,这样的环境下,直让我感觉坐卧不安!
终日闷闷不乐的我终于生病了,身上脸上都长了红色的斑点,发烧、头痛、呕吐齐发,医生说是水痘!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宿舍静养,没有告诉石头,也没有向父亲求救,吃喝全靠舍友帮忙。不知是否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祸不单行,父亲和叔叔出双入对的消息在网上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疯传着。
“司徒流同学,我问你个事儿呗。”舍友张敏月把饭放在我面前,极其神神秘秘的问我。
“你说。”
“我记得你男友司徒岩以前常来找你,这段时间好像不来了,是吧?”敏月小心发问,像是怕说错话。
“哦,我们闹矛盾了。”我实话实说。
“是吗,难怪了,我就见他现在常常跟那学生会的学姐司徒牡丹走得很近······”她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咦,这么巧,话说你们三都姓司徒呢!”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跟她坦白我们的关系,只好默默吃饭。
“难道是那学姐横刀夺爱?”敏月似乎以为我的沉默是因为这个原因。
“哎哟,当然不是!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但那学姐也绝对不单纯!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这学姐的父亲是司徒燮,是知名跨国贸易集团的董事长,她母亲听说也是大集团的千金,司徒燮曾作为奖学金赞助者应邀学校开学演讲,但最近网上疯传司徒燮其实是同性恋,而他的男性伴侣竟是早年名噪一时的作家司徒弥!听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相恋,只是后来司徒燮结婚生子了,那个作家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现在突然出现,消息就像炸开锅的油似的······”
张敏月见我一脸惊愕,更加激动的继续开讲。她完全不知道,她正说着的风云人物,正是我的父亲,我的叔叔。
“哎呀,你那么惊讶干什么,你上网看看去,最近这两个男人成双出现在度假酒店,酒店工作人员还爆料说,两人同住一间房,一点不避讳!你该去看看那些被偷拍的照片啊,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走在一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实在是惊世骇俗!话说这两人也都是中年人了,这样洒脱也真是令我等年轻之辈望其项背啊!”
敏月突然一改小市民八卦风范,果然文科生都是这样酸文假醋的,真是可爱。
“还有什么消息呢?”我真替父亲和叔叔感到担忧。
“还能有什么?你真是个古人了!舆论向来是两极分化的,有恶语诋毁的,有说相爱无罪的。”
“所以我说,那个学姐,你要小心咯,这样人家的公主小姐,抢你男朋友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迅速从抽屉里翻出被冷落的手机,搜索着父亲的消息。
果然,流言蜚语,无端谩骂和诋毁。
我终于知道,当年使他们分开四年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住进与世隔绝的沙漠。舆论是那么可怕,在我看来都是那么使人绝望,更何况是被论者。
二十年前如此,如今是二十年后,不知道这场舆论,最终会以怎样的形式收场呢。
我长叹一口气,想要出门去找石头,我想知道当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有牡丹,她之前如此傲气,她那么优秀,她在全校师生面前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如今她很可能成为学生们调笑八卦的谈资了。可我还病着,医生特别嘱咐,如果见风,这身上脸上的都可能会留下印痕。
我拨打父亲的手机,只有陌生女人的声音告诉我用户无法接通,就连叔叔的手机也是一个情况。
“诶?你做什么呢?”
“我要出去啊!急事。”
我匆忙穿衣,张敏月却拦着我。
“不行啊!你这还发着低烧呢。”
“我真的有急事,我真的要去找他们啊!”
我很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抱歉,尤其当敏月这样为我着想的时候。
“你有什么事要找谁?通通交给我,我去替你办好。”
看着敏月诚恳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自己和这些人的关系全部告诉她,好让她明白,她帮不了我。而我不用再刻意隐瞒。
“我知道了,你是要去找你男友是吧!”
“被我猜对了吧,看你紧张的!交给我,我帮你把他找来。”敏月见我不说话,以为这是默认,沾沾自喜起来。
“放心,我晚自习后就把他给你找来!”她拍着胸脯说。
我点头答应,就算我现在出去找他们,也不一定就找得到。
我继续吃饭,呆呆的,味同嚼蜡。因为我越发觉得落寞无助,自己并不能为父亲做些什么,他身在水深火热的舆论中受苦,我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是啊,父亲是我所有的依靠,可当父亲需要依靠的时候呢?我能真正的为他做些什么呢?我只有一颗可以为他担忧的心?
心乱如麻,遗憾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