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谈谈吧。”石头说。这是我们四天冷战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再跟他冷战下去,我发现自己对这种冷漠的态度越来越没有把握,我觉得自己正渐渐的失去分寸,我尽量的表现得自然,而事实上是没有必要的,他当然会知道我的不安。
“姐,劝你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今天我只是想跟你简单的交谈,抛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抛开我们各自的立场,纯粹的交流一番吧。”
我看着他,他坐在离我一米之外的凳子上,窗外的一束光投射进来,正好挡在我们中间,我看到的他如一个千真万确的陌生人!一个陌生的人。我没有一丝一毫去夸张这种感觉,那束光线让一切纠葛的情感都变得透明,变得苍白。
他已经进入了角色,一个陌生的普通人,我深吸一口气,也不再犹豫,准备就绪。我想,要不是十多年前命运把我们绑在一起,我们或许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每一个人看世界的眼光都是有区别的,这个区别有的会有天壤之别,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瞎子与聋子,那么可能这两种人都无法认同与理解对方的观点,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每个人都有自己认知的局限性。对吗?”
“是的,说的很对。”我完全认同。
“那么要是当一个瞎子与聋子相爱了,瞎子总是无法让聋子明白他所看到的东西,而聋子却能听见瞎子听不到的更细微更遥远的声音,他也无法跟瞎子分享。于是他们的感情无法交流了,多么痛苦。是吧?”
“你这个比喻也是有局限性的,而且片面。”
“是的,只是一个局限而片面的比喻。”
“我想说的是,不过这个比喻也足够说明问题了,我很认同你说的。”我微笑着连连点头。
“就瞎子与聋子而言,拯救爱情都是无能为力的事情了。”
他说完就低下头,直看着地板出神。
“如果你是其中一个,你会怎么做?”他突然开起玩笑。
“如果我是一个聋子,我或许不会爱上瞎子呢!我还是会爱上一个聋子吧。”
他会心的笑了。
“是吧,至少我们的世界是一样的,我们都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我们看得见这个喧嚣的世界,而我们的周围却永远的寂静,起码这一点,我们不用说与对方听,心底就有共鸣了啊。所以,我很可能不会去爱瞎子。”我补充到。
我们娓娓而谈,心境而平,甚是欢乐。
小石头是个完美的人吧,至少在我看来是的。他聪明睿智,成熟的同时谈吐风趣得当,更要的是,他有一颗鲜活认真的心。
我们不再冷战,一切都悄然结束。
我不知道他要这场谈话的意义,不知道他想从中得到我的什么信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得到。而我看得更明白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转变。
“流儿。”石头刚走,父亲就在门外叫我。
我打房门,就看见父亲难掩的幸福的脸。我看见他脸上的笑,我也就跟着笑。
“跟你说个事儿。”父亲坐到了石头刚刚坐过的凳子上。
像一种奇妙的代入,我看着那束光后的父亲,自然的就回到了陌生人的状态,准备开始另一场纯粹的谈话。
“说啊。”我微笑着等他说话。
“流儿,你知道,这事情的发展没人能知道,像现在,我改变心意,我决定,在这里陪你叔叔一阵。”
“噢,不是这里,我和你叔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们有好多计划。”
他停下来看了看我,像是奇怪我没有反应。
“噢,不,就一个计划,事实上我们想去旅游一段时间,我们昨晚计划的,后天就出发。”他好像还沉浸在无尽的欢悦里,眼睛里闪烁着无尽的期待,好像希望时间能即刻就调拨到后天,他能即刻就出发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多可爱的男人,而立之年了,却兴奋得语无伦次,像个孩子。
“很好啊。”我笑着说,心情同他一样欢悦。
“其实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我跟你说,你要安心住在里,这里也是你的家,这是你叔叔和你父亲的房子,也是你的房子,你要把这里当成家,知道吗?还有就是,流儿,父亲很自私,我们原本来接石头回去的目的被打破了,你看,计划是没用的,计划总是生变的,所以,父亲也不能再给你计划了,父亲也没法给你交代这一去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
父亲一股脑的说了好多好多话,很混乱的,没头没尾的。我好几天都没思索明白他那些话的意思,他却已经踏上了旅程,离开了。,
一时间这棟房子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而三个人似乎都淡淡的,我和石头互相回避,我和牡丹本就交情泛泛,古怪的是石头与牡丹,这两人之前腻在一起,近日却各自回房,无话可说。
我感觉到一种被放空的感觉,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烦心的事情了,好像我已经无人无事可牵挂,好像我从此就是一个人,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百无聊赖过后,我只好去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