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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8.葬礼

热狗吧。

其实我一直很不喜欢这个名,好像只有热狗卖似的,实在不利于生意兴旺,明明我们店里除了热狗饮料之外还有许多美食的,数不胜数,其中包括了我亲手绘制的一个个有着新潮图案的蛋糕,保证外面都买不到。

随着生意做得越久,我的绘制技术也越来越成熟。陈浩南始终搞不懂我的脑子里为什么会跳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可是尽管搞不懂,他也并没有追问,只是任由我去折腾,也许这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最容易表达的方式。

不知不觉,自陈浩南被逐出洪兴算起已经有半年了,热狗吧的存在也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们一直很用心的经营打理着这家小店,如果不是洪兴的人再次出现在店里,我几乎就要以为我已经距离那个圈子足够遥远,实际上不过还是一墙之隔而已。

大佬B带了太太还有两个小孩一起过来,再加上大天二和包达二来帮忙,我们干脆做起了BBQ,宾主尽欢。

看我忙着给两个小孩子分牛排、做沙拉,邓太太笑道:“阿珍你不要再照顾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做就好了,可以的。”

“没关系的。”我笑笑,帮小柔擦擦嘴,“慢慢吃,小心烫哦。”

大佬B跟陈浩南坐在长桌另一侧,“还叫什么阿珍啊,现在应该叫阿细。”

是啊,苏阿细,几个月前拿到崭新崭新的证件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我扬起唇角:“这要多谢蒋先生,他真是神通广大。”

“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也不必总记在心上。唉,说起来,他现在的日子也大不如前了,靓坤上位做了龙头,搞得整个洪兴都乌烟瘴气的,我听蒋先生说起来也是一肚子火气,偏偏那些个老家伙都不吭声,任由靓坤作威作福!靠,现在整个洪兴,就只有我跟我的手下敢不买他的帐,敢跟他对着干!”大佬B越说越是火大,“浩南,你重新出来做事吧,回洪兴来,当我的帮手!”

“有靓坤在,恐怕没那么容易。”陈浩南笑了笑,“不过好歹还有阿宝阿强帮你,没问题的。”

“唉,他们哪里比得上你,想想当初你跟山鸡,敢打敢拼,就像是我的左右手,现在……”大佬B心烦的吞了一大口酒。

我走过去给他把酒杯倒满,顺便说道:“B哥,靓坤是条疯狗,没人性的,你跟他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靠!我才不怕他!逼急了我照样也会咬死他!”大佬B发着狠话,可是看了看一边的老婆孩子,还是软了下来,叹道:“你大嫂整天催着我移民移民,我是做这行的,有案底的,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啊!再说,我在铜锣湾还有不少生意,我总要找个接班人的,浩南,我还是最看中你,如果有你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陈浩南拿起酒杯来跟大佬B碰了一下:“我考虑一下。来,干杯。”

酒足饭饱,还算是尽兴,大佬B身形不稳的拉着陈浩南的手:“记得啊,跟阿细结婚,要请我喝喜酒的……还要请我做你们的主婚人……知道吗,千万要记得……”

“是是是,到时候一定请大哥做主婚人!”陈浩南把他扶上车,目送一行人扬尘而去,转而搂住我的肩:“陪我去走走。”

我双手插兜,随意的靠在他身上,两个人一起悠荡在林荫小路上,这条路走过许多次了,路上大大小小的坑都熟悉得很,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你会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

我们两个同时发问,又同时笑起来,我抢在他再次开口之前:“你先回答我!”

“你想我回去啊?”陈浩南随手拨开荡到眼前的头发:“其实,跟我一起在这里,是有点委屈你哦,如果你不是跟着我,韩宾啦,十三妹啦,他们都不会亏待你的,至少都会混的比现在风光很多啊!”

我歪头看着他:“你说真的假的啊?”

他挑眉:“真的啊!女赌圣嘛,当然风光啦!”

“你笑我!”我不依不饶的扑上去,大力拨乱他的头发,结果被他逮到一阵呵痒。

打过闹过,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他伸手搂过我去:“说老实话,跟了我,绝不觉得委屈?”

我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却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十三妹跟宾哥可以给我的风光,陈浩南同样可以给我,可是陈浩南可以给我的,别人通通都给不了。所以,我的选择绝对是最明智的。”

陈浩南很满意这个答案,在我额头上用力一吻。

我踮脚在他脸颊上吻回去,又说:“跟了你就是跟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委屈就没有啦,只是有点可惜,为你感到可惜。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拥有更多,可是现在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实在是有点浪费。”

“所以,你还是希望我回去的,对不对?”

我停下脚步,认真的想了一下,抬头看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得到你应得的。”

他若有所思,随后笑笑,我也一笑,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多年打拼,流血流汗,出生入死,应该得到什么,他比我清楚,我的话,点到为止,已经够了。

三个月后,大天二来看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靓坤杀了B哥全家”,我一愣,随后转过头去看着陈浩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的脸上,除了震惊与悲伤之外,还有一种别的情绪——

机会到了。

三天之后,大佬B的追悼会,我陪着陈浩南到场。

“陈浩南,你已经不是洪兴的人了,按规矩,你没资格上香!”

“我十四岁跟着B哥,一直都把他当老爸看,如今他死了,我只是想在灵前给他上柱香,祭拜一下,还请给个面子,让我进去……谢谢。”

“你别让我们难做行不行!你又不是自己人,就算我们让你进去,里面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的……”口水基还要再说,一旁太子碰了碰他的胳膊,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口水基一叹,“好,有本事进得去,你就去上香吧!”

陈浩南抿了抿唇角:“谢谢。”

“南哥。”我本能的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头看了看我,淡淡一笑:“放心,没事。”

从他开始往灵堂里迈出第一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有本事进得去”,对于社团成员来说,被逐出社团者,即为叛徒,对付叛徒,自是用不着手软的,所以灵堂里的兄弟们给陈浩南让出一条通道让他过去,然而站在两边的人可以随时跟他拳脚相向,换句不客气的话说,只要大家有心,哪怕是在这一段短短的距离里把陈浩南活活打死,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但是事实证明,陈浩南在大家眼中,到底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多多少少为难他一下也就算了,终于还是给他机会跪在灵位前面,毕恭毕敬的上了三柱清香。

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抬眼望去案桌上摆放着四个灵位,居然真的是“一家团圆”了,我不禁想起那个被打烂的蛋糕,想起那晚邓太太对我说如果可以,离这个圈子远一点,这些仿佛还都是昨天的事,可是现在的她就只剩下一张照片,默默的与我对视……

“我靠,陈浩南!跑来这里干嘛?当孝子啊!”靓坤穿的人模狗样,一摇三晃的带着一票小弟从外面走进来。

“靓坤!你来干嘛!”大佬B生前的跟班阿强一见到靓坤就怒不可遏,几乎要上去咬死他。

靓坤斜睨他一眼:“我是洪兴的龙头老大,按规矩,我是要来上柱香的。”

“谁都可以来祭拜大哥,就你不行!大哥就是被你害死的……”

靓坤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冷冷一笑:“不要胡说了,现在条子办案都要证据的,你说我杀了你大哥,找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就给我有多远死多远!”

“靓坤,我次奥尼玛……”

一时间人群轰动,我被硬生生挤到了一边,慌乱之中好像是踩了谁的脚,这里聚集的都是大哥级人物,我这种小喽啰还是别惹事的好,所以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听声音也是个年轻女孩子,我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她胸前那两团凸起,即便是穿着黑色正装也照样呼之欲出,我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她脱了衣服的样子……“你是陈浩南的马子啊,我们之前见过的,你不记得啦?”

我赶紧看向她的脸,淡妆素抹,也算是清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简直是亮瞎人眼,但是都没用,基于路盲症打下的良好基础,我同样有脸盲症,对于那些只见过一两次的人,我根本不记得,所以只能尴尬:“呃,你是……”

“KK啊!”她看起来有些无奈,毕竟她觉得我算是熟人,然而我却一脸陌生的对她。

“哦!”我突然记忆系统苏醒过来:“新记叉烧包!”

“喂……”KK一把捂住我的嘴,虽然混乱之中没人听得到我说的话,可是这种场合说这个却是有讨扁的嫌疑。

“啊——”突然发出的惨叫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看过去居然是靓坤被人一脚踹出了门外,而行凶者竟然是个牧师!

这年头,牧师打人比古惑仔还狠啊,我胡乱跟KK丢下一句“改天再聊”,赶紧穿越人群找到陈浩南他们:“南哥,没事吧?”

陈浩南匆匆打量过我有没有受伤,之后才摇摇头:“我没事。”

我看了一眼案上的灵位:“都说祸不及妻儿,靓坤却杀了B哥一家四口,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是没人性!还有之前巢皮的死,也是他做的!如果还叫他快活下去,简直没天理!”

陈浩南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冰冰的看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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