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六年前
天道医院坐落于A市西南角得经济开发区,与周边错落有致的现代化商务写字楼不同,医院呈现欧洲古典之美。远远望去,好似文艺复兴时期的罗马会议厅,乘坐时光机,闯入现代化的钢铁丛林。
“我靠,可真气派!”站在天道医院门口,凌庸不由自主地感慨。游志刚停好车,跟在他身后,也对天道医院气派的建筑品头论足:“腐败,真腐败。这是什么风格的建筑?”
“我就知道这个大柱子叫罗马柱。”凌庸走上十级台阶,拍了拍暗灰色的罗马柱。“我看不像法院,倒像个教堂。”
“你小子还懂建筑?”
“我大老粗一个,哪懂这些,都是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的。”凌庸脸一沉,旋即笑道:“我没文化完全是你的责任。”
游志刚心情更沉重了。
经过导诊的指引,凌庸他们顺利找到了联系人。
“曾轩,天道医院董事长。”老练沉稳的曾轩穿着白大褂,直奔走在后面的游志刚。显然,在他看来,年纪轻轻的凌庸才是小跟班。
“你们医院麻烦了。”受到轻视的凌庸岂肯放过曾轩。他故意加重语气,面色深沉,一屁股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的高档沙发上。
曾轩瞟了他一眼,没多说话,请游志刚入座后,回到宽大的写字台后坐好,饶有兴趣地问:“噢?我们有麻烦?小朋友,不如你告诉我有什么大麻烦?”
小朋友?凌庸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怎么说自己也是破过多起重大刑事案件的警察,这个不知真假的院长竟然出口藐视!还没等他还嘴,倒是游志刚先开口:“曾院长,没有什么麻烦,就是想请问一下,这个东西是不是你们医院的。”
曾轩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着,才说:“看上去像是我们以前从英国进口的刀片,不过,是不是我们医院的就不好说了。毕竟天下不止天道一家医院嘛。”
“但是A市只有你们一家医院采购过这种进口手术刀。”凌庸一得到机会就发动攻击。
曾轩却不以为然:“手术刀不是管制刀具,单人从外地带到本地的可能性,你们有没有考虑过?”
凌庸一怔,靠,竟然把这点给忘了。
“的确有可能。”游志刚毫不慌乱,侃侃而谈。“我们的技术人员告诉我,这种高档手术刀都会有生产编号,而我们恰好找到了这把手术刀的编号。”游志刚掏出第二章照片,拍摄的内容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把完整的手术刀。
凌庸从没见过这张照片。
见到照片,曾轩反而如释重负。“有编号那就方便多了,我这就让采购部门配合两位去查。”曾轩打了一个电话,安排一位秘书领两位刑警去采购部。
“我怎么不知道?”凌庸拎着照片,翻来覆去地检查确认,好似生怕是假的。
游志刚叹了口气,“还得感谢老沈。你让他重新检查尸体,他立刻就去做。找到了那个碎片后,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一条重大线索,于是就给我打了电话。当时我想,抛尸现场会不会有相似的碎片?于是我就去了第一起案件的现场排查。”
“难怪老沈抢救的时候联系不上你。”第一个受害人残骸被抛弃在A市郊野的荒山上,环境恶劣,搜寻证物难度极大。“这么细的手术刀竟然被你找到了。”
“当然不是被我找到的。”游志刚虽然得意,但一想到老沈的离开,面色依旧凝重。“既然确认这把刀是凶器,我就联系了警犬队。”
“服,我真服了。”凌庸向前辈竖起大拇哥,“要不说你是我师父呢。”
“别废话,你小子还差的远。”看到游志刚久违的微笑,凌庸稍微放下心。
采购部的工作人员敲了几下键盘,便调出了历史批号记录。果然,这把嫌疑凶器正是天道医院曾经采购过的。
“请问,你们会登记每把手术刀的使用者吗?”凌庸仍抱有一线希望。采购人员像看见智障般,如此高消耗的器械根本没法登记使用者的姓名。
正当凌庸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眼前一亮。
“麻烦登记一下,C区手术室需要一台新骨锯。”
凌庸拽了拽游志刚的衣角,“想不想看你未来女婿?”
“你说啥?”游志刚满脸问好,被凌庸拽了过去。
“这位医生好眼熟呀?”凌庸拍了拍白大褂。
白大褂转过身,正巧看到游志刚。“游叔!?”
“冷浩?”游志刚张开双臂,给对方来了个热烈拥抱。“你小子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冷浩诧异道:“怎么心恋没和您说我回来吗?”
“咳咳!”凌庸真是受够了一整天被无视的感觉。“冷医生是吧,还记得……”
“哦,记得。平庸是吧。”冷浩热情地伸出手。
“凌!凌庸。”
凌庸还是被冷落了。在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人叙旧时,凌庸才知道,原来冷浩不但是游心恋的小学同学,还是那种回家一起做作业的关系。他仿佛看见,两小无猜的冷浩与游心恋,手拉着手上学的场景。
“别愣着了,人都走了。”要不是游志刚叫他,凌庸就变成走廊里的一尊雕像了。冷浩早已不见踪影,凌庸只好悻悻地跟着游志刚往外走。
“不去找那个曾院长了?”凌庸耷拉着脑袋问。
游志刚朗声说:“我看那个人极为精明,我们不一定问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不如早点回家,我有事要问心恋。”
“什么事?”坐回副驾驶,凌庸的精神反而来了。“游志刚,你可不能背叛革命同胞。我可是你钦定的女……”
“你小子先改改那张贫嘴好嘛。”
“我这是幽默……”
“人家是英国名牌大学毕业呢。”
“老游,话不能这么说。”
“你知道他一个月工资有多少?一万二,这还不算手术绩效。”
“喂,师父,你不是这么物质的人。”
游志刚越逗越来劲,“物质不物质先放一边。他从小可就倍儿聪明,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哦,对,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
游志刚哑巴了。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都奔五十的人了,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对呀,我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凌庸冷冷地说。“只不过我不仅不聪明,没准还遗传了杀人犯的基因。哎,你说我爸会不会也是罪犯?纵火犯?还是诈骗犯?不,不可能是诈骗犯。那种聪明人不会找我妈这种神经病。”
“小凌,我……”
“没事,没事,真没事。我明白了,我比不上冷浩,之前是比不过曹天磊。我配不上游心恋。我明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就是……”
“开车吧,游sir。”
“你听我……”
“你不开车?好,那正好我有点事。我先走了。”凌庸狠狠地摔上车门,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街口。
游志刚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感觉欠凌庸。可是,真要拿女儿来还债吗?
……
参加过沈国振的婚礼,曹天磊和白天添一同回了警局。没成想,在门口遇到了一位稀客。
“心恋?”作为前男友,曹天磊见到游心恋还是有些不自然。白天添知道他俩有事,很自觉地下了车,走时还友善地抛给游心恋一个敷衍的笑容。
“新女友?很漂亮嘛。”游心恋毫不客气地坐在副驾驶上。曹天磊局促地踩着油门,“找游sir?”
“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了,他和凌庸出外勤,所以我过来找你。”
“找我?”分手了干嘛还来找?曹天磊没说出口,毕竟游心恋甩他的时候,真是干脆利索,弄得他也不好意思磨唧。
游心恋掏出一张照片,“最近我总受到这种照片,之前的我没留着,随手就扔了。可是今天我又收到了,越想越不对,就拿过来给你了。”
曹天磊接过照片,顿时当场傻眼。那不是一张普通照片,而是一张电脑截图,内容正是吴爱佳妈妈被杀时,网络直播画面的截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