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A市,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雨滴。街道上、民宅顶、绿地里,全都积满了雨水。高贵的别墅区伯爵府邸,在春雨的洗礼下,格外生机盎然。
司徒雪一袭黑衣,肃立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旁,品味着新打开的波旁威士忌,眼神停留在窗外郁郁葱葱的绿植。
“很少看你喝酒。”钟诚站在书房门口,潇洒地倚在门框上。
司徒雪没有回头,目光似乎完全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事情办得如何?”
“不算顺利。”钟诚踱步进入书房,不请自便地打开酒柜里最好的一瓶波旁威士忌,娴熟地从地柜里拿出一个水晶杯。“她需要考虑考虑。”
“考虑?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司徒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钟诚笑了。“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司徒雪优雅地转过身来,轻轻地走到钟诚身旁,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她是一位有品位的贵妇,剪裁得体的黑色旗袍凸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俘获男人的心——只要她想。她重新斟满一杯酒,冷冷地看着钟诚。“涉世未深?那她怎么知道要讨老板的欢心?怎么知道当老板的小三来钱最为容易?”
钟诚清楚他戳到了司徒雪的软肋。“一个巴掌拍不响,更何况她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理应感谢人家。”
司徒雪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落地窗。“你可别瞎说,警察可还盯着这个案子了。”
钟诚眼中充满了饥渴。他放下杯子,快步上前,环抱住司徒雪精致的身体,狠狠地嗅着她的颈部。“怕什么,有我在,谁也不能冤枉你。”
“别闹。”司徒雪想要挣脱,却敌不过钟诚的力气。“窗外就是保镖,让他们看见了不好。”
“那就离窗户远点儿。”钟诚几乎拖着司徒雪,把她按在了书房里最昂贵的家具——梁满山生前最爱用的书桌上。
“别。”司徒雪按住裙子,矜持低声说道,“就非得现在吗?”
钟诚也纳闷,今天的他好像格外亢奋。他与司徒雪相好,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第一天得到她后,钟诚就意识到这个外表冷漠的女人,内心有一团被抑制的火苗。如今梁满山已死,司徒雪重获自由之身。钟诚发誓,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个冰山美人,不仅因为她的人,更因为她名下的那些财产。
“躲开。”趁着钟诚发愣,司徒雪挣脱了他的控制。她走到窗边,冷静地整理着衣衫。钟诚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饮尽杯中酒,也恢复了司徒雪私人律师的身份。
“我听说,凌庸回来了?”钟诚有不少相熟的老同学在公安局工作,凌庸高调回局,早就传入他的耳朵。司徒雪点点头,没有说话。
钟诚继续道:“他,不会成为咱俩的障碍吧?”
司徒雪没有回头,但窗户上却反射出她鬼魅的微笑。“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自信。”
“不自信?”钟诚嘲讽地说,“一个被处分离职的男人,能让我不自信?”
“那你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钟诚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雪的背影。“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他跑了。毕竟初恋的诱惑,可不是谁都能抵挡的。”
司徒雪转过身,瞟了他一眼。“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回味初恋这种事,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发生。”
钟诚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无所谓咯,反正咱俩被绑在一条船上。”
“一条船?”司徒雪眯眼打量着钟诚,“你该不会真以为是我买凶杀了梁满山吧?”
钟诚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不知道,就不需要撒谎。你可别忘了,办这案子的可是曹天磊。”
“我感觉,凌庸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案子。”司徒雪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抿了一口威士忌。
“他又不是警察了,不放过还能怎么样?”
司徒雪摇头说:“你不知道,凌庸和曹天磊关系非常铁。”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俩早就因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了。”
“是吗?那一定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凌庸不是重色轻友的男人。”
钟诚审视着司徒雪,颇为吃醋地说:“看来你还挺了解他。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开除吗?”
“很严重的违纪。”司徒雪靠在沙发上,等着钟诚揭晓答案。钟诚本想提出条件要挟司徒雪,可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她能接受的条件。眼前这个女人,冷血得滴水不漏。
“当年,他的女朋友叫游心恋,是绘里香的姐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呢,凌庸才和曹天磊闹翻了。”
“我对八卦不感兴趣。”司徒雪干脆闭目养神。
钟诚在心里骂了句娘,怎么说他也是A市数得上的名律师,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傍了个土财主,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画脚。总有一天,她要为傲慢的态度付出代价。
只不过,不是今天。钟诚调整情绪,继续说:“这个游心恋是一个青年检察官,赢了几个案子,前途无量。可惜,在她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却被‘外科医生’盯上了。”
“外科医生?”这个专有名字成功引起了司徒雪的注意力,她睁大眼睛,坐起身来。“那个连环杀手?”
外科医生,A市有史以来最著名的连环杀手,残害了15名女性。之所以有这么一个外号,是因为他处理尸体的手法老道,像外科医生般精准。警方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把调查重点集中在本市30到50岁之间的外科医师。
“游心恋是‘外科医生’第13个被害人。”
司徒雪惊恐地睁大眼睛,“我只知道他女朋友死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凶杀案。那他一定崩溃了吧?”
“你了解凌庸,他不会善罢甘休。”钟诚很开心,司徒雪并不知道太多凌庸的事情,这就证明她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最终,‘外科医生’还是被凌庸抓住了。不过,他没有被绳之以法,而是被凌庸就地处决了。”
司徒雪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因为杀了人才被开除。”
“官方说法是执法过当,本来让他转作文职,他干脆辞职了。其实这样也好,在警队里没什么前途,不如出来自己干。”
“你调查到他在干什么了?”
钟诚摇了摇头:“他这三年像失踪了一样。”
司徒雪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头有些疼。”
钟诚强压怒火,才没有把手中的酒杯摔向司徒雪。他顺从地走到她身后,熟练地为她按摩头部。“下一部,咱们该怎么办?”
“不急。等梁天佑回来再说。”
A市滨河机场,纯私人使用的机场。一架小型飞机划过淡蓝天际,缓缓降落在跑道上。飞机停下来,机舱门打开,却没有人下来。
机舱里,一个健硕的男人正换上一套崭新的运动衣。旁边,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说:“都说了,家里这边比较冷。现在相信了吧?”
“信。”男人穿好衣服,开始收拾行李。
“天佑。”老人招呼他坐过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梁天佑有些不耐烦。他本不想回A市,更不想和这个老头子一起回来。
老人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我这么大年纪,本来就不应该陪着你一起来,但是满山出了这么大事,我怎么样都需要露一面。更何况你人生地不熟的。”
梁天佑心里不愿意,但还是孝顺地站起来,扶着老人。“承伯,你和我那个哥哥又不熟,干嘛凑着热闹。再说,我已经联系了上高中时候的同学,有他们照应我,能出什么事。”
“那你还什么事都能麻烦同学吗?”承伯在梁天佑搀扶下,缓缓走下飞机。停机坪上,一辆乳白色甲壳虫轿车正等在那里。承伯警惕地问:“我记得咱们回来没通知任何人,这又是谁。”
梁天佑看到了车里的司机,喜出望外:“我同学,巨靠谱。”
驾驶室的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位步履轻盈的女子,合体的牛仔装衬出了她勤于锻炼的身材,只是她的脸上似乎多了一分迟疑。
“天佑,你来了。”她点头招呼道,“这位是?”
“怎么?不认识啦?他就是上学时老来学校里接送我的承伯。”梁天佑开心地说,“承伯,她就是柏珊,我梁天佑唯一追不到的女孩。”